她离开的第三天,所有和她熟悉的人都来了,葬礼是在一个开满栀子花的地方,她静静的躺在中央,身着一袭白色纱裙,笑容依旧, 硕大的灰白照片上不再是以前那个不苟言笑的江顾柔,而是她特意给自己拍的,笑容甜美,看起来无忧无虑,像是一个活得自由自在的人。
南枫和沐植走上前来,将花放在她身侧, “ 小雅,你喜欢的花,我带来了,还有你说的那个甜品我去吃了,真的很甜,很好吃,本来还打算叫你一起的 . . . . . . . ” , 南枫自从知道她是江顾柔,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心疼,他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还遭遇那样悲凉的事,好不容易遇见了爱她的阿梦,可是上天又给他们开了玩笑,再也说不下去,南枫靠在沐植的肩上,哭得浑身颤动,王姨也受不了的抹眼泪,沐植将花放下, “ 傅若雅或是江顾柔,很高兴认识你,感叹你的天赋和成就,同样也心疼你的经历,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一直都很好,现在也算是解脱了”,沐植对于江顾柔的人生只有悲叹,惋惜,她本不该过得那样凄苦。
那天,老天似乎也动容了,竟然下起了大雪,白色的雪花飞扬, 落在男人身上,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着雪花飘落,竟然笑了,葬礼上所有人都面色沉重,还有的人哭得泣不成声,但男人没有, 他很平静,她说过,那天的自己不要悲伤,千万不要哭,她不喜欢爱哭的阿梦,淡定的接下晶莹雪花,接触到手心那一刻,很快就融化成一滴水,“阿柔,下初雪了”。
是啊,阿柔,下初雪了,怎么不见你在我身边了,我准备好了一个陪你去流浪的心,但你不在,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第一次觉得欣赏雪花会那么心痛,看见栀子花不会觉得芬芳,哪里都是你的影子, 可哪里都没有你,孤单吗?一个人来到这世上,父母不爱,姐妹嫉妒,兄弟伤害,校园欺凌,无论是精神上的打击还是肉体的侮辱,你始终都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你无力和一个绝症抗衡,我也无力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心好像已经麻木了,连痛都没有感觉了。
雪很大,人们撑着伞,天空灰蒙蒙的,本该缱绻的树叶,被大雪淹没,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阿柔,你说对吗?男人的双腿如同灌铅,所有人都离开了,但他迟迟动不了身体,看着照片,站立许久,抿着薄唇,眼里的泪水始终在眼眶里打转,逼着自己不掉下来, “ 阿柔,我想多陪陪你,你不会嫌弃我吧”,“ 天不冷的,我还好,你不要担心”,男人轻声呢喃,自己和自己说话,就好像女孩子在和她对话一样,好久好久,老人在身后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想起当年的顾清浅,都是苦命的孩子啊,他和他母亲一样,心给了对方,就再也拿不回来,爱一人,也愿为一人死。
男人一直到大雪停了,才回去,手里紧紧攥紧女孩的项链,那是他送她的定情信物,害怕自己会找不到她,他久久注视着照片,下 一秒,他转身离开,就像要赴死的将军,眉眼里都是坚定 . . . . . . .
当天晚上,他笑着和爷爷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心情很好,看起来并没有沉浸在女孩离开的事实里,但老人早就察觉到了,看着硬撑的孙子,他也只好配合,“ 那时候爷爷将你从小带到大,可费了不少劲,你啊,小时候很调皮的”,“ 哪有,小孩子嘛,难免的,现在我可不一样了,我是一个很听话很乖的孙子啊”,他还在爷爷手臂里撒娇,可能是出于愧疚吧,他不敢在爷爷面前哭, “ 爷爷,今天我要回家里拿点东西,就不陪你了,还希望爷爷不要怪我哦”,老人抚摸着他的脸颊,看着这个小时候在他身后讨要糖果的小男孩,如今长成一个听话懂事的男人,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阿梦啊,你走了,爷爷该怎么办,小雅已经离开了,难道你要像你母亲一样,随她而去。
最后的分别,爷孙俩依依不舍的看着对方,老人眼里充满无限眷恋, 可他没有开口挽留,也没有劝说他该好好活着,有一个人闯进 他的生活里,拿走了他的心,他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 阿梦,爷爷在家等你回来”,男人只是静静看着爷爷,没有回答,爷爷没有挽留,他便知道爷爷不会阻拦,是他对不起爷爷,只能下辈子再来还了。
坐着末班公交车,坐在最熟悉的后面一排,习惯性的拿出耳机, 手顿在半空中,却没有人接,他才想起来,女孩不在了,这次,耳 机是一个人听的,音乐还是那首音乐,司机很熟悉他,还亲切的问一句: “ 你妻子呢?平常不都是两个人嘛”,男人笑笑,“ 她在家等我”,司机看着他强颜欢笑,也不好再问什么。
回到家里,将所有的灯都打开,恍惚间他看到女孩坐在沙发上,招呼他,“ 老公,你站那干嘛呢,快过来”,男人真的抬脚过去,坐在她身边,嘴唇颤抖, “ 阿柔,你真的在家等我啊”,女孩抬眸思考,“ 嗯 . . . . . . , 对啊,因为这是我们的家啊”, “ 我好想你,好想把你拥入怀中”, 女孩轻笑起来,“ 笨蛋,你又说胡话了,哪天不是抱着我睡的啊”,男人伸手想要摸她的脸,一瞬间,影子全部消散不见,他抱了个空, 失声痛哭,有一种煎熬就是你简单来到我的世界,轻轻地来,也轻轻地离开,但我的世界哪里都是你的痕迹,忘不掉,心还疼。
夜色照进来,遍地开满霜花,男人举起一把刀,狠狠的刺进自己的心脏,鲜艳的血液,顺着刀,一点点滴落在地上,不多时,他倒 在地上,看着胸口涌出来的血,只觉得那是解脱,他等不了,他想见她,“阿柔,我来陪你了” . . . . . . . .
死亡犹如那天一样,悄悄来临,带走了男人。
我很爱很爱一个人,可我也忘了当初为什么爱上她,不惜做了一个梦,和她结婚,和她一起上下班,梦里的我们很快乐,我实在是太想她了,我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因为她就是我的全部,我是季梦, 再睁开眼时,我才知道,没有所谓的重生,也没有所谓的那个女孩, 全都是因为梦之城里的我已经死亡,那些围绕的思念给在天堂的我编织了一个梦,老天很好让我和她再次相遇,再次相爱,我很庆幸, 这一次我没有让她一个人,牢牢抓住了她的手,她不是谁的替身, 也不是谁的囚犯,她只是她自己,一个崇尚自由如风的女孩。
“ 诶, 阿梦,你怎么睡着了,快过来,我发现那边有一片天空和大海连在一起呢”,女孩微笑着,青丝披散,两眼弯弯,欢愉的伸出手, 想要带他去看她说的那片良辰美景,“ 好啊”,男人嫣然一笑伸出手和她紧紧相握,视线紧紧跟随。(全文完)
他们在天堂相遇了,她做了一个梦,他也做了一个梦,可真正的 他们都已经死去了,至少这一次,他们的结局终于圆满了,大梦一 场空,可他们在梦里付出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痛也是真的。
我是一个喜欢悲剧的人,我的故事里,我的梦里,几乎都不会有 圆满的结局,所以他们也是悲伤的,可我又是贪婪的,渴望一个圆 满,是一个极度纠结的矛盾主义者,没有办法,选择让他们在一个 没有外人的世界里相遇,我相信他们是相爱的,可能刚刚开始,我的故事还不算完美,但我很尽力的在述说我的梦境,梦之城,到这就结束了,希望有天你也能看见它,和我一样拥有一样的心境,那时候你就会懂,平淡的故事,就像矿泉水一样,会有甜,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