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瞎子来的时候,和记忆里一样,带个墨镜,穿一身长褂,身后背个二胡。身边站个年轻男子,看长相应该是他的儿子。
“陈叔好”我礼貌的打着招呼。
“嗯,长大了,比小时候稳重了”陈瞎子看了我一眼,简单客套以后,便朝着我家祖坟走去。
我们家坟埋的高,这一段路并不好走。我每天在办公室里坐着,体力极差,说来丢人,陈叔都比我走得快。
这天气热的,是不好走,我扶你吧妹妹。“陈瞎子的儿子在我身边打转,极为热情。
“大可不必“我直接拒绝,因为一些往事,我对异性很为抵触。
面对男性的示好,我的态度一向都是:爱情来了,我一脚踹开,这个后面说,想起来就心烦。
等我走到祖坟的时候,陈叔已经席地而坐,拉着二胡唱了起来。
人长大了,在血脉里的品味真的会觉醒。
小时候听起来陈叔唱的鬼哭狼嚎,现在听起来,可真是韵味十足。
陈叔唱的调子有点像京剧,内容又有一点不同,更像是拉家常,诉说一些事情。
他儿子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我,让我很不自在,便一个人往前走,躲到树下乘凉。
地上散落着冥币和纸扎的白花,看到这个白花,我又想起来挨打的事情。
我小时候老挨打,别的女孩子都是家里呵护起来的,我就和特种兵训练一样,天天挨打。
那是家里有一次祭祖,爷爷还有爸爸和叔叔他们忙着祭拜,那个时候家里经济还不错,每次祭拜起来,东西都是一个买满,场面十足。
我一个女孩子,年龄又小,帮不上啥忙,只能在旁边玩蚂蚁。我那个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挖蚂蚁洞。
小小的洞穴,大大的奇迹。找准蚂蚁洞,一直挖到老窝,看蚂蚁四散奔走,生死都由我来掌控,我很迷恋这种感觉。
但万事都有报应,当初我主导蚂蚁的生死,绝对不会想到,对于一些更高层面的力量,我在他们眼里,不过也是蝼蚁,我的人生,也像我折腾蚂蚁一样,被他们反复影响。
挖完蚂蚁洞以后,我注意到地上的白花,小孩子的视角和大人不一样,在我眼里,这些花很漂亮,于是我开始把地上的花圈,一朵一朵,都捡到我的口袋里。整整两个口袋,都被我塞的满满的。
等到祭拜结束,爸爸送我回奶奶家,一路上车颠簸,我早已经睡的死沉。到家的时候,我躺在了床上,口袋里的纸扎花压的我极为不舒服。于是我把手伸进口袋,将口袋里的纸扎花,朝上扬起。
我爸爸刚好进来喊我吃饭,只见他的女儿,闭着眼躺在床上,身边散落着一圈花圈,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那时候是下午,天色昏暗,整个画面结合起来,给我爸造成不小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