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舟同行,大眼瞪小眼,张氏兄妹隔船互瞪,一边是将军大人怒目,一边是跳脱姑娘与微圆少女行携手撇嘴挑衅。
兄强,妹犟,兄妹三人势同水头,除开相逢偶遇那几秒还是那么回事,还像兄妹,余下时间这三个犟货都在水上忙着瞪眼,忙着谁也不服谁,谁也不开口先服软。
归途弯弯绕绕,轻舟绕弯逆水顶风行,行进十数里,码头终入眼帘,喧腾扑面而来时,舟间船里怨声骂声起。
怨声中,气语里,忙着和妹妹较真的张扬这才扭头看向岸边,看向码头,看向立于空旷处的水位标尺,这一看,他牙痒了,他骂街了!这才知道岷江水位在不知不觉间涨了一米多!码头上的热闹多半是忙着转移货物、安浮桶、准确应对莫名其妙没有道理的洪水。
“干嘛不在上游建水坝?”
众骂中异声突起,清脆间带着些许稚气的女声打断汉子们抒发情感,场面一下就静了,除了划船的还在继续,剩下的人多是你瞄我瞧偷偷摸摸互视却无人回应,因为他们不知是该笑该骂,该如何回应这个幼稚又实诚到没脑的问题。
说话的张云被诡异的氛围整得满脸不解,脸上写满茫然,可怜巴巴转着眼珠乱瞧,仿佛在等他人回应,在等别人解答。
张凤很有姐姐样,对妹妹不过脑的问话直接无视,忍着笑看山看水看旁人,那样子像在说‘俺没听见,俺不认识身旁这傻妞’!
无言众默,诡异中,张扬身侧的丁千仿佛灵光大开竟主动解释了起来。
“小妹,这不是家里,也不是小河小沟,咱在这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物资更是缺得不行。”
张云迷糊依旧。
丁千揉腿苦笑直接上大白话:“工程太大,牵扯太多!动工得花钱,得花几年时间,还得和上游那几家商量才行,费时费力费钱不说,关键还不一定讨得到好,有可能被人骂一辈子。”
张云嘴角一撇,这动作显然听懂了,却又有点小不不服。
张扬失笑接话:“你出钱?你监工?”
张云摆脸不答。
船舟靠岸,码头上,张扬扭腰揉肩一副死人样。
张凤一脸嫌弃讥讽:“懒鬼”
张云魂游天外语惊人,还没从大坝上转过弯的她迷迷糊糊来了一句“那干嘛不搭桥?”
张扬一下精神腰瞬间不疼,肩也不痛了,没敢搭话提脚便走。
…
天公作美云遮日,柔风吹暑蝉声息,还未命名的小楼顶部一票人在柔风中睡得昏天黑地,睡得七横八竖。
天时地利人不和,碎语蹄声锅碗躁,楼顶呼声震天,楼内却不安份了,张氏姐妹花们准备起了晚餐,锅碗瓢盆案板声你起我伏。
咚咚咚~剁骨声中,楼顶一票眼睁头摇眼又闭,张扬亦是如此。
炊烟起,焦味来,楼顶上硬顶着要多睡会的人一下应激了,从火场回来的他们纷纷爬起苦脸苦笑相对。
噔噔…张凤穿过二十几号光膀短裤男站在挠肚皮的兄长面前语带不悦质问:“你这什么鬼地方!要什么没什么,怎么连酱油蚝油都没有。”
丁千等人闻言失笑。
半睡半醒的张扬泄气扶头,他是真没气力和人较劲,只得认怂般让人带妹妹去库房搜刮。
一个,两个,三个…九个花季少女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下山,穿得花红柳绿的她们个个肩挎包手提篮一副进城釆购样。
楼顶,张扬满脸黑线欲哭欲笑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吕梁揉肩蹬腿手掏兜,掏出信件一递:“小妹带来的,她说不急刚才便没给你。”
张扬拆信一看内容直接抚头。
吕梁好奇:“怎么回事?”
张扬懒得回答直接甩手把信交出。
吕梁接信速阅,阅读间神色数变。
信中五句:
“经各部各族长老决定,八部各族境内所有在押人员将于年末赶至川南,目前人数末定,预估万人上下。”
“镇上青壮力不足,物资、生产、运力疲态已现,若要继续维持当前供给,便需动用铸造营、工厂、院科、工程、研发等相关部门人力。”
“平镇康家来信。信息有四:一、老皇时日不多,乱象已现。二、六国态度不一,主战派、主降派内斗不息,已知庆国因内斗死去皇族成员十数。三、前线诸军诸将置令不前,言行举措均显观望。四、国境大灾不止,西有虫、南有旱、东有洪,预估近几年粮草供给会有问题。”
“星原各部受命回程,除却家族营生,军伍、大型商团、运输队均在南归序列之中!另有信息确认,确认陈国境内有多地备马铸兵,以武抗政风险极大。”
“海军舰船因季风折损过半,现有战力维续沿海战事管控已难,短期内将无法支援内陆争斗。”
吕梁看罢叹息发问:“有将军的消息吗?”
张扬苦笑:“应该没死,长老院没来信就说明他还活活蹦乱翻跳,就是不知道那老头窝在哪吹风。”
吕梁失笑:“没事就好。”
张扬面带笑语无力:“天高皇帝远的,咱们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先解决手上的事为好。唉,以前嫌人多,现在好了,个个哭天喊地说没人。”
吕梁面转朝南:“是时候了,太闲只会生事端,留着他们占山为王惹事非,不如抽来调去乱折腾,顺便修修路淡淡民俗。”
张扬回身传令:“丁千,传讯所有休假人员回岗,命令他们务必于十月末全数归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