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初春,余寒犹在,却已有颜色艳丽的蝴蝶在上头翩然翻飞。
“李郎君,这边走。”
温和轻缓的声音从东面传来。
李越转脸,看见谢安安站在东面一道十分宽敞的走廊上,正目色静然地朝他看。
他赶紧收敛心神,顺着脚下台阶,走到了旁边的走廊上,脚下立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他不敢再露异色,跟着谢安安来到位于走廊东面的一间厢房前,看她推开门,将手里一直拎着的书册放进去。
他不过匆匆一瞥,便被厢房内堆积如山的书册给惊了下,见谢安安出来,忙垂下视线。
“这边请。”
两人继续往前,穿过走廊,往西一折,终于来到了被这丛生草木掩映的主屋前。
屋前的走廊较之前更为宽敞,廊下摆着竹制的桌椅圆凳。
谢安安将手里的什锦烧饼放在了桌上,又扣起食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然后伸手,微笑道,“李郎君,请坐。”
李越此时满心忐忑,‘传闻’这位谢女冠性情高傲又十分孤僻,且不近于色很难相处,可眼前这个温柔恬静的小娘子,根本没有半分‘传闻’中的刻薄模样啊!
再次行了一礼,在桌边坐下。
道,“今日擅自上门叨扰谢女冠,是在下失礼。只是此事性命攸关,实在耽误不得,还请女冠莫要怪罪。”
说着,将一直放在袖子里的黑漆木盒拿出来,双手恭恭敬敬地放在竹桌上,道,“此为法酬定金,若女冠能伸以援手,事毕之后……”他微微一停,“关于女冠正在寻找之人,家父或能襄助一二。”
小紫从谢安安的肩头飘了起来,裙摆上的紫鸢花莹莹烁烁,“你说能帮忙找……呀!”
却被谢安安轻轻一戳,瞬间蔫掉,落到桌面上,嘿嘿一笑,揉了揉被戳的屁股,蹦跶着去翻包裹着什锦烧饼的纸包。
李越胆颤心惊,总觉得方才那一瞬,自己似乎差点就要见到什么极可怖的东西。
对面,谢安安放下手,笑问:“不知李郎君所请,是为何事?”
李越见她连看都不看那木盒,愈发不安,立即恭谨说道,“事关长辈家私,在下不敢僭越妄言。不过……”
见谢安安依旧微笑没有半分因为他方才的唐突而介意的模样,他定了定心,再次说道,“在下听闻,似是长辈府上进了不干净之物,叫家中的堂姊受了冲撞。”
“不干净之物?”
小紫扒拉开油纸包,回头问:“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鬼?妖?还是精魅?”
李越听她说话就有点儿害怕,微微避开了视线,道,“详情在下当真不知,家父吩咐,务必要请谢女冠今日亲自上门看一眼。不知可否劳烦谢女冠……”
话没说完。
走廊的西面忽然走来一个身穿绯色齐胸襦裙,头顶飞仙髻,额间一枚桃花钿,杏眼粉腮,美得如梦如幻的仕女捧着漆盘,袅袅娜娜地走过来,放下漆盘。
桃花的香气瞬间扑入鼻息。
李越眼眶一瞪!赶紧垂下眼不敢再看。
惹得小紫偷偷摸摸地笑。
李越心下愈发惶恐,微微抬眸,就见那仕女退后,身影疏忽一散。
化作瓣瓣桃花,纷烁而去。
他愣住。
桌子对面,谢安安自己倒了漆盘里的茶,放在李越的手边,道,“朱儿,取黄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