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
……
翌日,西街。
女孩站在民房的一角发信息叫人。
她头上二楼有个灯牌:阿斌台球。大白天的灯牌也亮着,只是有两节灯短路,黑的,变成阿武口球。
不过来的都是熟客,也没人在乎。
要去台球馆,得走过架在墙体的钢筋焊接的楼梯。
常年不打扫,台阶敷着厚厚的油垢,还有一股啤酒混合尿液的臭味,总的来说,没有一个正常人,特别是女人会在下面站着。
林青蕊穿着黑色皮夹克,里面是灰色连帽卫衣,套裤裙。
丝袜穿的也是黑色,不过是金色珠光款。
亮橘色的高帮匡威没过脚踝,整个人显出一种利落,漂亮且不近人情的利落。
她没站多久,周朝带人来了,有些是附中的,有些是两人以前初中的同学,还有些林青蕊也不认识。
不过周朝做事,应该不会带掉链子的家伙来。
周朝望她一眼。
林青蕊停止咀嚼口香糖,淡声道:“穿开衫,烫卷毛那个。”
周朝压低球帽,揣手往上。
眉尾的刀疤显出戾气。
众人跟他上去,整齐的脚步声雨点般响起,踩得楼梯都在发抖。林青蕊重新换了片口香糖,站在楼梯下面闻着令人作呕的臭味,等待惨叫。
她本来不想出手。
但黎暗的手段和做派太恶心了,污蔑她早恋,还是跟他这种货色,跟阴沟里的死老鼠有什么区别?踩到雷区,还想让她忍让,开什么玩笑,她林青蕊只是收手了,又不是阉了。
过了十分钟。
没动静。
她拉好帽子上去。
周朝带来的人堵在门口,林青蕊伸手拨开,穿过人墙站到最前面。
四五个穿背心的社会青年抱手站在台球桌前,脑袋偏来偏去,好笑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腰间都别着家伙,没亮出来,还有两个脖子纹身的中年男人在后面。
黎暗趴在球桌推杆,银白吊坠落在半空,弓弦似的锁骨撑着冷白的肌肤,他嘴里叼着根烟,没点,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迎上去点火,他调转方向。
对方收回打火机,有些尴尬,但还是毕恭毕敬道:“少爷,这周该去探监了。”
黎暗的目光追随黑球,表情淡漠,淡得看不到一点情绪。
他没回话,目光转过来,才稍稍勾起些涟漪。
周朝迎着黎暗的目光走过去,脚步没有丝毫犹豫。
林青蕊伸手抓了一下,但没抓着,“别去”两个字卡在喉咙,几年前少年被砍的画面让她瞬间致盲。
“阿朝!”
林青蕊喊道,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她知道黎暗历来不简单,但没想到,他老爸都落网了,外面竟然还有这么多阴魂不散的手下。
周朝过去,脱下帽子,甩在座椅扶手。
黎暗夹着球杆走近,递过支烟,随后两人共用一个打火机点着了,熟络地站在一处。
别说林青蕊没想到。
黎暗那边的人也没想到,本来预备动手的,现在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紫色开衫的男生杵着球杆,白皙的面孔模糊在烟雾之后,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
他屈指点点球桌,声音淡的,却充满妖气,“忠叔,这是周朝,我兄弟。”
黎暗打出一球,在玻璃缸弹断一截烟灰,问道:“怎么带这么多人过来,要去堵谁?”
周朝挑了根球杆,擦巧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