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一章 赴任(二)(1 / 2)关山度首页

无论世人把“方将军”传得如何神奇,方远对此,不过一笑了之罢了。名声、赞誉皆浮云,靠得住的还是自家硬实力。当然,若说虚名全无用处,倒也不公允,但至多用来锦上添花,想要靠这个以作雪中送炭之事,肯定是不行的。

方远心中,始终清醒记着这一点。所以看似云淡风轻的他,想要建立一支强军的渴求比谁都迫切。这种渴求,往雅了说,叫作理想,朝俗了讲,也可以称之为野心。

有理想有野心并不是件坏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推动人类进步的阶梯。但理想野心一定要和能力相匹配。如果野心超出了能力承载之重,就会成为悲剧,比如那个被皇帝下令烧成了灰烬的晋王。而理想与能力完美契合之人,则善于利用天时地利人和,踩着那堆灰烬,短短一个月从无名小卒成长为南山关游击将军。

南山关不仅仅是一道关隘,还有一座城。离关墙不足二十丈处,就是南山城墙,比关墙还高两尺,恰在弓弩攻击范围之内。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守关墙还是攻关墙,南山城墙上的弓弩远程火力,都可以完全覆盖到关墙上。

南山城也不仅仅是座军营,这座周长四里的小城,除了两营驻军、官衙、仓库外,还有上千居民,数十家商铺,亦是周边诸多堡寨采买交易之市集所在。

黄昏时分,方远一行终于赶到了这座小城。因为他事先并未通知南山关,所以没有锣鼓震天、夹道欢迎的热闹场景。方远带着众人,静悄悄地进入官衙,夜色中完成了与原守将范鹏的防务交接。

方远在官衙只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就率领众人启程赶赴北口寨。只交待官衙几个吏员书办,做好迎接大部队的准备工作。两百借调来的甲旅丁营骑兵、一千新兵,以及数十车军资辎重,将在今日傍晚抵达。

从南山关往北口寨去的川道,山林青葱,溪水潺潺,秋日风光无限好。时隔一月,昔日万军猬集,惨烈搏命战场,踪迹全无。血迹早被雨水冲刷,尸首化为一抔黄土,惟有南山关墙破损的砖块,山石褐土间偶露的锈蚀箭头,提示着经过的人们,这里曾经历怎样酷烈的血肉厮杀。

走在河谷边官道上,北口寨出来众人都感慨万千,当日抱万死之心冒死突营,绝不会想到竟会有今日光景,更料想不到草原上偶遇的书生,转眼间就成了执掌南山关、北口寨三营兵马的主将。世事之变幻难测,莫过于此。

岳川、韩山、郭怀、吴海,看向方远目光早已满怀敬畏。即便是洒脱不羁的杨小五,嘴上喊老方,心底也知两人身份差别,早已不比往昔。解东阳虽被方远尊称一声“先生”,也明白不过是方远记得往日情分,敬重他而已,但自家却要懂得分寸进退。至于苏哈、曾大牛更不用说,一向唯方远马首是瞻,从来都有做下属的觉悟。

若说突营那时,大伙与方远,还可以稍稍论些兄弟情分。那么时至今日,同样人马,走同一条路,彼此却要明白上官下属的界限。兄弟情分依然是有的,生死厮杀结出的战友交情,坚不可摧。但总归,要放到界限之后,深藏心底。对方远如此,对众人,亦如此。

诸人各种情绪纷纷扰扰之际,却有一人例外。她第一次来到关外游山玩水,什么都是新鲜的,什么都很好奇。

“哇,好美啊~~”吕蓉眼望青山绿水,看风吹拂枯黄秋叶,瞥一眼年轻将军挺拔身姿,心情无比舒爽。春兰、秋月随在自家小姐身后,同样一脸好奇惊喜状。久在闺阁受缚、不知世事艰难的天真少女,初见外面偌大新奇世界,自然样样新鲜有趣。

张宁儿也凝神望着远山近树,思绪万千。在宣府时,宁儿曾经问过方远,可不可以不去南山关任职。有巨款、有大宅,求个现世安稳可好?方远负手望天,看了很长很长时间,然后用宁儿从未见过的严肃认真表情说道:“我们,都是说不清楚来历之人。我们,很拼命很拼命才活了下来。未来,想要继续活下去,活好活安稳,依然要很拼命很拼命。”宁儿瞬间就听懂了,她再不多言,只是紧紧依偎在方大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