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荀老二,怎么是你们?”岳川认出其中一个相识军卒,转头对方远解释道:“是张家堡乙营弟兄。”说完又继续向荀老二问道:“你们这么快就上来了?不容易。”
那叫荀老二的军卒也看到岳川过来,他本就路赶得急,再跟几个民夫争论下来,热得满头大汗。此时边挥手擦汗,边回道:“是岳兄弟呀。哎,这次鞑子来得凶猛,听说关外围了上万人马。宣府急令俺们援上去。后头还有好几拨呢。”说着说着,他回过神来,大惊失色道:“岳兄弟你不是在北口寨吗?怎么,寨子这么快就丢了?丙营弟兄退下来多少?”
“没丢,寨子稳着呢。”岳川咧嘴一笑,赶紧解释道:“俺们跟着方队正,和狗鞑子狠狠打了几场,把鞑子后头的老寨都给端了。几个时辰前,才从鞑营闯过来。另有要务。”说起这段经历,饶是岳川为人沉稳,此刻也颇有点自得。他边说边看向方远。
荀老二是个脑子转得比较快的人,瞧岳川落后方远半个马身的架势,一下就明白岳川所说的方队正,估计就是眼前这位白嫩书生样的年轻军卒。
岳川说得轻巧。荀老二和身边几个军卒都是有些行伍经验的,自然听得出话中分量,这时,都用惊疑眼神望向方远。就连扯着脖子吵闹的几个民夫,在旁也听得呆了,俱都安静下来,凑到近前。
岳川为人如何,军卒们都知道,是个质朴敢战的汉子。他嘴里说出的话,照理大家都相信。但要说是岳川单枪匹马夜绕山路偷溜进来的,大伙信得岳兄弟十有八九真有那份本事。可现在,居然是从关外鞑营直闯过来,众人便有些将信将疑了。据说鞑子上万人马,扎了十几个寨子连营数里,关外河谷就那么块平地,这怎么闯得过来?
方远对在场这些人如何想,倒不怎么在意。他上前来,是希望把双方尽快调停好,腾出道路,各办各事。这几方人马,都有要紧活儿呢,经不起在这地方扯皮。
“你们为赶路起了争执吧?”方远懒得客套,开口直点主题:“一个着急把军伍拉上去,一个紧赶着将军资送上去。依我看,都是要紧事。就别在这里磨叽了。军伍轻装跑得快,驮队多重物走得慢些,不如就让乙营弟兄先行,也就几百号人,一会工夫就过去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方远的分析安排,简单明了。在场军卒、民夫也知是这个道理。但世上很多事情,不是有道理就一定有人听,要不然也不会起了争执。他这么一说,军卒们是高兴了,可民夫心里就很不爽。再加上他身着普通军卒战袄,说话口气却像个上官似的。当下便有几个民夫不服气,纷纷喊将出来。
“凭什么你说让他们先行就先行,你谁呀?”
“就是,刚才他旁边那军爷还吹嘘说,是从鞑子营盘硬闯过来的。说大话也不怕被风刮走,当自己是关云长还是常山赵子龙哪?”
“俺瞧这家伙白白嫩嫩的,怕不是哪家官爷的崽子,瞧着有仗打,上俺们这地儿蹭军功来着。呵,这娃子大概不知道,俺们又不当兵吃粮,你可管不着俺们。”
几个粗汉子在那越说越离谱,一旁更多民夫跟着瞎起哄,讥笑声响成一片。就连道旁几个边民,听见了若干言语,也朝这里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