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长公主虽然从未参与过朝政,但她在朝中可不能说毫无根基——桂花党的名声早已在上京城传扬,而且桂花党多是军中的年轻将领,在根基不稳的时候有军中人氏支持的意义谁都知道。
皇帝终究是皇帝,这一步走的真是妙棋。
到了晚间的时候,崔道衍终于送走了所有的客人,看到父亲不住的用双手揉按着太阳穴,面露疲倦之色,崔明哲赶忙递上一盅补神归元的参汤。
喝了参汤,崔道衍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便问崔明哲,“今天他们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几乎日日崔道衍都要问一下崔明哲这个问题,朝臣们跟崔道衍这样说,跟崔明哲有可能就是那样说——大多数时候,跟崔明哲说的反而更真实些。
“大多数还是问长公主听政的事,还有问明年科举的。”
“哦。”崔道衍点了点头,却也没继续说话。
“父亲…”崔明哲有些欲言又止。
“你也想问?”崔道衍问道。
崔明哲点点头,“主要还是第一条。”
“长公主听政,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利好,这你应当知道。”崔道衍也叹了一声,“原先推演过的可能性最大的太子登基的情形,变成了长公主监国,顾启明的权势定然会随之更进一步,说不定会有一批六姓中人倒向他也未可知。”
如今,六姓中顾子墨还算是个异类,那是因为六姓中有崔道衍这颗大树,还有禄王爷这样的能够参与龙椅争夺的变数。如果一切已成定局,那顾子墨便会慢慢的取代崔道衍的位置——毕竟顾子墨也是六姓中人,世家能够屹立百年,靠的就是左右逢源。
但对海宁崔氏这样已经重注在禄王爷身上的世家,那就是大灾祸。
“所以其中的关节就在于,”崔道衍顿了一声,说道,“就是不能让东宫的那位坐到武德殿上去。”
崔明哲心下大骇——这是父亲第一次跟他讲的如此直白,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就是谋反!
“父亲…”崔明哲看看左右,小声道,“禄王爷有说法吗?要不要请山堂?”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太子在宫中,有你三伯父坐镇,山堂都不会接这一单。”崔道衍摇摇头,“禄王爷是长君。”
国有危难,当立长君。
还是要落在这八个字上面。
“等过了年,你把户部的刘大人、还有盐铁、田亩、关市诸司的郎中都请到山水楼,要议一议明年的计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