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却没有放下酒杯,似乎是还没有喝的尽兴,对柳亦道说道,“柳三你替我去看看,把小公子抱出来。”
不明白为何将军非要坐在院中,柳亦道只得转身往宅子里去,心中却有些空荡荡的不安。
院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想来是大哥回来了,柳亦道心下稍定,加快了步伐。
果然是位公子,将军后继有人了,柳亦道抱起刚出生的小公子,兴冲冲地便往院子里走。小公子安静地躺在襁褓中,也不哭闹,眉眼间有些像夫人,嘴鼻倒是更像将军一些。
然而他再次回到院中时,将军和二哥已经倒在了椅子上,七窍中不断的渗出血来!
柳亦道脑子中一片空白,差点连小公子也丢在了地上,他朝着站在一旁的公公大声地喝道,
“是何人要害将军!”
柳亦道一声怒喝,天上似无端响了一个炸雷。
“许是蛮子,不知道请的山堂的刺客还是草原的上师,就是刚刚敲门的那人。”公公面无表情。
柳亦道火上心头,脚一点地,跃上将军府的墙头。整个上京城千百条小巷尽在眼中,街面上人头攒动,哪里分辨的出哪个是蛮子的刺客!
柳亦道一腔愤懑,无处发泄,只得大吼三声。每一声都卷动风云,天地变色。
“柳先生稍息。”
一句温润的说话从城东南的铜钱街方向传来,又有一阵微风从城西南的九条巷方向吹来,将柳亦道的怒气吹散。将军胡同尽头的破酒馆里,一个看上去很是面熟的人在喝着闷酒,但柳亦道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柳亦道无奈跳下了墙头,却见到那位公公还在庭院中。
“柳先生,夫人刚刚也已经过世了,小公子不如交给我,让我带进宫里去。”说罢,公公便要伸手来接小公子。
胡说!夫人刚刚还安好,怎么可能这片刻功夫就过世?
柳亦道抱着小公子不撒手,公公竟直接走上来抢夺,两人拉拉扯扯,公公捉住了小公子的双腿,柳亦道抱紧着小公子的胳膊不放,越拉越用力,竟把小公子拉成了两个!
柳亦道一阵痉挛,跳了起来猛的一睁眼。眼前有一幅画,画的是中州的万里江山。
原来是梦中的梦,刚刚便是看着这幅画睡着的。
这梦做的稀奇古怪,和十八年前的那桩故事,有些像,有些又对不上。
只是想不到,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八年。
十八年足以发生太多的事,十八年前活着的人在今年死了,但是十八年前逝去的人不会死而复生。
十八年前捏碎的那枚棋子能不能重新拼合呢?
柳亦道叹了一声。
天下的变局已经开启了,宿命的齿轮也转动的越来越快,不是吗?
就像这幅画中的一样,海宁郡已经生起了大潮,三五个人在奔走呼告,草原上火势冲天,黑白色的骏马交颈飞驰,群鸟正越海而来,群山之中有新的生命正在孕育,瘸腿的老人拎着破洞的酒壶,河边的大树随风摇摆,黄铜色的铃铛从天上坠落,黑暗中唯有一丝微光。
柳亦道定定的看着这幅画,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结印,默念着法咒,他刚刚失败过一次,这次要更加小心。谷中的风云再次被召唤到他的身旁,而他的整个身躯逐渐变的透明,然后消失。
他一步走进了那幅画中。
这一日,柳亦道天问之术有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