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让她觉得自己有错的答案,都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父亲看着小孩的眼神,同性间的怜悯,手足情义的坦荡,都在激怒她。
而这之中,那个和我情义颇浅的家入硝子,她望向我时,我居然最难过。
她懂我,只有她懂我。
我想象着她会跟我讲什么,她也许会说:
去做吧。原理。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害怕,这是你的权利。
我的权利。
我深吸一口,笑着对原因说,“我们继续吧。”
她举刀的动作顿住了,不可思议的回头看我。
“就我和你,我们继续吧。”我说。
她丢下刀走过来,机械的骨骼让她没有一点像人类的样子。
我往后仰退回水中,准备浸泡前,我又问她,“还记得我进门前和你讲的故事吗?”
“你是说两条鱼?”她用机械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发,“那只是个烂俗的童话而已,你不该太在意。”
“原因,我昨晚做梦,梦到了那两条的样子了。”
她再次慢慢把我放进水中,“什么样子?”
红色的。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开口,水会进入口腔的。
“原理,现在天父就在场,他在天上或在我们身边。”
她放缓声音,“我要向天父告解祈愿,以求洗涤她的罪恶。我要像天父恕罪,因为我将用父赐予我的神力,赐予我的部分义体,去换一次又一次短暂的轮回,只为原理从今往后,清白贞洁,无罪可恕。”
原因眼睛里的血一滴滴的落进浴缸里。
她看着我,透过水面,透过我的皮囊,透过我这个人。她在问一个人,一个叫原理,但好像不是我的人,“你认不认罪?”
她手上的光越来越亮,她的血液几乎要把这缸水染红。
我张口,继续无声的说,那两条鱼的腹部是红色的,红色一直蔓延到尾鳍。
她不满的蹙着眉,手上的力快要把我肩膀捏碎了。
“原理,你认不认罪!”
眼睛也是红的,赤红色。你知道它的品种吗?
她松开掐着我肩膀的手,用双手在水里掐住了我的脖子。她不想让我说下去,她也不需要听下去,仪式的最后只需要我死掉就够了。
双重缺氧下,我又看到那条蛇了。它盘绕在原因的脖子上,眼睛里还是我,还是那条鱼。
而远方,朦胧的,少女的抽泣如梦似幻,好似在哽咽着和我说,【去做】。
红腹水虎鱼。
我直视着原因的眼睛。
“我不在乎你能说什么。”她癫狂的说。
可惜了。原因。
我们其实是连同族都会吃的,食人鱼。我们仇视对方,我们对彼此积怨已久。
所以,你怎么会心安理得的认为,有一天被同族吃掉的人不会是你呢?
她没有机会听清楚我在说什么了。
她只能极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手里忽然冒出来的东西,然后后悔当初不该用双手掐我。
她要是不掐我,她或许还有手可以阻止我;她要是不夺走我的权利,我们不会有今天。
我从来不是傻傻等死的法蒂玛,我也不是波兰童话里,被吃掉了才知道自己是食人鱼族群中一员的阿米。我也更不是她口中的那个执念,那个我不认识的原理。
我是我父亲,我弟弟,口中的原理。我是我的爱人,我的友人,脑海中的原理。
而最重要的是,我是属于我自己的。
我扳动了藏在神舆深处,悟送我的生日礼物——来自南希警长的左轮手枪。
神舆的力量仅一发,就将原因的钛金骨架炸开了一个洞。
从浴缸里坐起来,我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朝着她的要害不断开枪。直至五楼教堂,这个庄园,神域影院在她身魂俱毁那一刻,灰飞烟灭。
这才是属于我的,生日礼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