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在墙洞里看的时候,只是觉得他个头比较大,但也在常理之中,毕竟很多教堂的神父所穿的袍子,都不是修身的码,反而像斗篷一样宽大。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是穿了斗篷,显得很壮。
但现在,我看到了一件修身的到紧绷的神父长袍,以及一会万一真的要给我圣水驱邪,可能会物理意义上一巴掌把我驱死的手臂。
我诧异的看着他,是因为我被这个体格,和未来会发生的事所震惊到。
而他却也同样诧异的看着我,好像一个看到女儿暴瘦十斤,痛心疾首的老父亲。
太奇怪的眼神。我绝对不认识他,至少这张脸,没有出现过在我的记忆里。
可,可是——
我莫名的有一种想要安慰他的冲动,告诉他不要难过,告诉他不要伤心。
明明他看起来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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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计划被暂时搁置了,因为原因这几天一直在家。
她会经常跑到五楼,也就是那间房中教堂,然后待上半天,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不过,她每次出来都很愉悦。 像是身上的负担被清零,重担被移开。
我猜她一定是吐露了什么,而且还是真心的,罪恶的实话。
那会和我有关吗?会和像我的那个人有关吗?
我的怀疑和好奇纵容着我去探听,而被骗的愤怒则用另一种方式逼着我去讨伐。
在原因出门的周四,我走上了五楼。
叩门等开门时,我在脑子里想,冷静对峙,循循善诱。
但开门走进去的那一刻,无名的怒火却告诉我,这位神父比那位古道尔医生还要糟糕?
他明明都知道真相。看到了,听到了,知道了,我在经历着什么,我正在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和困境。
他比年迈的古道尔医生更加年轻,更加强壮,更加有底气去阻止原因。
那他为什么不愿意帮帮我?为什么要装作看不清,听不懂,然后袖手旁观。
我坐在神父的身边,好想严厉质问他: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如果是罪大恶极的罪证,你凭什么宽恕她!
但他转过来看我那一刻,我滔滔不尽的怒火瞬间被冷水扑灭。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歉意和痛苦。
有着那么威武身躯的一个人,我想不通怎么会有如此让人痛心的眼眸。
会有人能相信吗?只是看他的眼睛,我竟然觉得他是一个很易碎的人。就像一个外表坚实无比,但内在已经布满碎裂的瓷瓶。
那些坚韧的骨骼,那些强有力的肌肉,好像都不能保护他,扞卫他,那颗也许千疮百孔的心。
还是算了吧。与其说原谅他,倒不如说,我决定放过他了。
因为我不能,也做不到去指望一个比我都要脆弱的人,去代替我面对那么可怖的事情。
我比他坚强,我可以比他们更坚强。
我转过头不去看他,只看那个巨大的耶稣像,而他却好像一直在看着我。
坐了一会,我决定走时,他忽然和我说,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