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像在看一个孩子,像在看一件武器,看一个商品。
这还不是让人最难过的。
甚尔走过去了。
他走向自己的小孩,自己的儿子,然后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便不带任何解释,若无其事的,从他身边经过。
伏黑惠站在那里,低着头。
他的背影,不像一个委屈巴巴的小朋友。
像一个失望的,孤僻的,十五岁少年。
我太想走过去了,恨不得一个响指开神舆,传送到他身边。
可我不能。
真的,不能。
因为那么有自尊心的一个少年,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他抗拒被同情,拒绝任何人的怜悯。
他不是吃饭要哄,遇事就哭,心智只有四岁,阅历也仅仅只有四岁的,禅院惠。
他是被苦难打磨了十五年,涅盘重生的,伏黑惠。
没有任何,也不该有任何人,擅自用泛滥的同情,一股脑的爱,去击碎,去软化,他一步步走来的坚强和尊严。
即使是我,也绝对不可以。
(三)
没有选择直接回家,我依然像个影子一样,偷偷跟随。
我不能在他想要靠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去抱他,但我可以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一个安全无害的环境。
一个四岁,穿着精美服饰,脚踩名牌儿童跑鞋的小孩,就这么孤零零的走到路上。
即使是在东京,都非常不安全。
一路上,我顺手解决好多混混,飞车党。
特别是,当他走进了浦和仲町,简直群魔乱舞。
埼玉市太小了,治安亭,警察局,就那么几个,巡警安排肯定也不多。
更何况像浦和仲町,属于帮派管辖内,治安更是不稳定。
解决了几个带刀不良,短时间内,惠的身边,包括这条街区,都会恢复和平安稳。
孩子踩着夕阳的影子,走得很慢,但不摇晃。
四五岁的小孩大多走路左摇右晃,是因为四肢发育不完全,腿和手是新来的,要磨合训练。
十四五岁的高中生,很多走路也是左摇右晃。比如某些男子高中生,走起路像医院骨科的重症病人。
不是腰间盘突出,就是颈骨前倾的厉害。再者,就是走路不走直线,左右扭。
但无论是十五岁的伏黑惠,还是四岁的禅院惠。
走路都很静。
既不左摇右晃,也不扭来扭来。
他背挺得笔直,眼神坚毅的看向前方。
跟着他走到了辣姜炸鸡店,男孩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定定的抬头看着因他而改的那个姜字。
似乎确定了什么,他继续往前走。
穿过小公园,他停在了尖顶红房子前。
这个时候,我其实还不确定,他到底想干嘛。
就只能陪着他一直站在门口等,直到他按了门铃,亲眼确认了,从那栋房子里走出来的夫妻,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女人或者那个女孩,他才默默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知道他在做什么了,但答案让我心酸。
这个小孩在用最笨,最实际的办法,一个个去确定,残酷现实和美好的梦境。
可我很害怕如果有一天,他发现现实和梦境,开始并轨,重叠,他又该怎么办呢?
手机铃声响了半秒,就被我摁下了静音。
甚尔,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