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杯握在她的手里,被捏的变形,在水即将溢出来的时候,她问我,“你什么意思?想要策反我吗?”
策反,我喜欢这个词的意思,但又觉得这个词有些刻薄,我还是比较喜欢用,规劝。
“先别急,我还没说完。”
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几张简历。
“二专毕业后,你离开京都,跑到了大阪找工作。你的专业是经融方面,求职方向很广,再加上虽然不是名校,但你是优秀毕业生。于是大阪的一家保险公司,向你抛出了橄榄枝。”
抽出一张未签的合同,我推到她面前,“待遇好,提成高,节假日只多放绝不克扣,老板还是蝉联两年的大阪优秀企业家。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你没有签?”
她低头看着那份合约,眼中没有不舍,反而是早已释然的,不后悔。
“入职前一天,我回本家了。”她娓娓说着,“本来只是想拿个东西就走,但在花园里,我看到了五岁的理子。”
五岁的天内理子是一个还没搞明白究竟是爱爸爸多一点,还是爱妈妈多一点,就被恶意弃置的小孩。
父母明明死于意外车祸,但是尸检报告却成谜。
她被刻意弃置那天起,就被咒术界正式接管。
当一个人不被看做人,被看做物品的时候,存在意义就已经无法自我掌控了。
自以为逃离家族的黑井,在那个花园里,最先看到的是一个麻木的小孩,接着,童年教导的理念,包括残忍的现实,让她而后看到的,是一个祭台上的祭品。
“理子想看我,却又不敢。她想走过来,但我们之间却隔着好多人。等到族人稍微离开了她一点,她怯生生的走过来,问我,耳朵上亮闪闪的是什么?我说那是耳环,我摘下给她,但她不敢接。
她说,照顾她的仆人警告过她,她很脆弱,很特别,任何尖锐的东西都会要她命。她是神明的延续,背负着人类未来生存的希望,所以她不能死。
可那仅仅只是一只耳环。”
回忆总是让人难过,不管是三十而立,还是年过半百,只要想起,说出来,都会眼眶泛红。
“你很同情她。”我说。
黑井不喜欢这个直白的词汇,她说,是吸引。
“我被她吸引,所以我决定留在她的身边。”
委婉有的时候就是这点不好,总会模糊本意,让使用者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心情。
我觉得都到这份上了,就没必要那么含蓄的骗自己了。
“吸引的能量,是无法驱使你放弃人生选择的。但是可怜和同情可以。你同情她,觉得她可怜。所以你想改变她的生活。”
“我只想照顾她,想让她拥有普通入一样的快乐。”黑井美里回避了我话中的意思。
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瞥了一眼,孔时雨提醒我,飞机航班提前了,高专二人组会早到。
合上手机,我对黑井直接说出了,我“看到”的。
“不止如此吧。你最初可能只想让她快乐,但是随着相处,你已经不满足于只让她在有限的时光里快乐了。养猫养狗,都希望对方能与天同寿,更何况是人。你想过要带她走对吗?就像当初你奋发努力,拼了命的想要脱离黑井家那样。”
黑井美里已经无法遮掩内心了,她苦笑道,“就算我想,就算我知道真正会杀死她的是什么,可那又怎样?咒术界不是苦读考试就能考走,能脱离的。”
“我可以帮你,让你们两个从咒术界,死亡。毕竟只有死人,那群废物才无计可施。”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我,“你要杀我们?”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
“是的。不过是身份上的死亡。我会给你们安排新的身份,新的生活地点,以及生活所需的一切,无论是钱,还是工作。”
她相信我,或者说,她已经没得选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把纸包推到她面前,她伸手拆开,里面是一枚芯片。
“我要你把它带去,薨星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