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照顾原因一样,娴熟的把他们安排照顾的很好。可惜这两人,一点都不如原因听话。
“你睡哪?”惠问我。
“我睡最里面那件房啊。”
小孩噔噔噔的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及其不满的开始篡改我的安排。
“让甚尔睡这。”
唔,不行。那间房太阴暗了,他会想东想西的。
“不适合甚尔。”我否决。
惠的表情里流露出了对甚尔的微微敌对之色。然后接着说,“那我睡这。”
“更不合适了。”可爱的惠就该享受着秋日的樱花入睡,我都能想象到穿堂风吹过时,飘落在他柔软的发丝上的樱花,以及每天早上都能闻到甜甜的花香味的小孩。
被我否决的惠很不开心,他沉着小脸打了个哈欠,突然迷蒙着双眼和我说,“理理,也可以和我住……”
“……”
可以让十五岁的惠上线吗?我有点期待看到他说这样的话耶。
娴熟的上前安抚小孩,拍拍他的背,等他清醒一点了,磕磕巴巴喊我大名时,我才依依不舍的放过他。
走到客厅,我得面对第二位不服从安排的大人了。
甚尔席地而睡,他那个位置正正巧巧就是沙发的位置。天啊,他连躺的姿势都一样。
“甚尔。不要睡地上,快起来,我给你铺好房间了。”我蹲下身推推他的肩膀。
甚尔干脆平躺,闭眼。
“爸爸……”
他眼皮动了动。
“爸!爸!”
甚尔一下就坐起来,“啊……听到了。”然后说完又躺下去了。
“爸爸,我希望你知道,我喊你,是想让你起来上楼睡。不是听你回应我的。”
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生气,就是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好吧,我有一点生气。
秋天夜凉霜重,甚尔也就是单纯肌肉有一点发达,说到底,他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普通人拥有再好的体质,要是不注意也还是会生病的。
或许是原因病逝对于我的影响太大了,也可能是那天夜晚,惠生病,让我的恐惧被不断加深。
现在的我,对于家人的健康极为看重。
“这里睡也挺好的。”甚尔翻了个身,背对着我说道。
我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了。那还能怎么办呢,只有把床铺这了。
把楼上的垫被抱下来铺在他边上,再把我自己的被子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和他的并排铺好。
如果他不接受改变,那我能做的不是强迫他,撼动他,而是默默的陪着他。
躺在被褥上,我侧身看着甚尔。他背对着我,他的后背像一把完美的弓,无论是弧度,还是爆发力,都让人叹为观止。
我不是吃代餐的人,但真的,甚尔的后背和原因的很像。
原因以前和我开玩笑说,她的筋骨都是钢筋打造,她的肌肉有一半的成分是金属。我不知道她是在自嘲还是玩笑,她问过我,“这样的我,理理你敢称之为人吗?”
我那会给了她一个拥抱,反问了她一个问题。
【机器人是不会思念的,可是原因你会想我的对吗?】
(四)
甚尔翻了身,和我面对面的侧躺。他的眼神很空,好像没有意志的机器人。绿色的眼睛是他的扫描仪,现在的他仿佛在扫描,我的身份,我的构造,我是面容,以及企图在扫描中找到与我相似的那张面孔。
——扫描出满意的结果了吗?
甚尔失落的闭眼了。
我想,不是扫描不出来,而是扫描出来了,却不敢看。
甚尔不是一个完美的机器人啊,因为他在思念,思念一个程序模拟不出来的人。
摸着怀里一直藏着的那本书,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书放在了他的枕边。
甚尔睁开眼,拿过书问:“什么东西?”
他翻开书的第一页,那里夹着我们都爱的人。
我知道就算照片残缺,可只是一眼,那个他想扫描的人,便重新的活在了他的脑海里。
我慢慢的凑近他,像小时候蜷缩在原因怀里那样,缩在他的怀里。然后,告诉他我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好想原因啊,真的好想她。”
我听到了书本被放下的声音,感受到了包围着我的怀抱,以及我们同频共振的无声的呜咽。
关于告别的课题,我其实一点都没有经验。这门课太难了,我一个人是学不下去的。但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只要有一方学不下去,另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的把他拉起来。彼此都是这样,彼此都能带着对方走完这门课题。
哭到后半夜,我困的不行了。睡意朦胧之际,我在想,要是彩子即将放火的那一天亮介就在她身边,是不是最后那一把火会变成收拾行李时的感慨,以及双双抱头痛哭的契机。他们俩会不会就彼此扶持下去,共同走出伤痛了呢?
嗯,七海绫人做导演不行,还得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