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诚现在能拿到的实证,只有任谦德暗通元廷的罪证,以及一些奸商雇地痞流氓闹事的罪证,倒是没有任谦德直接参与炒粮价与谋划民变要章诚命的罪证,自然也没有李梦庚、郭景祥两人参与炒粮价与谋划民变要章诚命的罪证。
因为任谦德这些官绅素来也是很谨慎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留任何文书等罪证。
朱元璋也一样,他虽然通过检校买通的线人知道任谦德、李梦庚、郭景祥等的一举一动,但也基本上都只有人证,没有物证。
所以真要讲究人证物证俱在而明正典刑的处决这些人的话,还真处置不了。
不过,任谦德因为有暗通元廷和拉拢缪大亨等官将的私信物证在,算是证据确凿,也就能够被明正典刑。
而李梦庚和郭景祥因为没有直接参与勾结元廷,便能把自己撇个干净。
当然。
如果不讲究明正典刑,章诚和朱元璋也可以直接株连这二人。
毕竟刀握在他们手里,他们可以破坏规则,而只要求别人遵守规则。
历史上的朱元璋当皇帝后就是这样做的,因为其握有刀,所以既要求别人遵守规则,而自己又敢去破坏自己设立的规则。
但现在,不是历史上的朱元璋当皇帝后,天下还没大定,各路英雄都还在,所以,朱元璋还不能随性而为。
章诚自然也没必要随性而为,在这个时候败坏自己的信誉。
所以,章诚也没打算劝朱元璋不顾一切的株连这些人。
而且。
章诚在知道有奸商暗中受任谦德、李梦庚、郭景祥等滁州官绅指示,炒低粮价,乃至发起民变,欲害他性命这事后,就有意也通过抓几个证据确凿的奸商来威逼他们同意配合清丈。
即章诚到时候可以向这些滁州官绅表示,如果他们不支持清丈,那他就借着奸商招供出来的关于他们暗中坏事的供词来株连他们。
现在,李梦庚和郭景祥主动表态支持清丈,也算是达到了章诚的目的。
只是让章诚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由于太过害怕被株连,不但愿意清丈自己家的田,还愿意分自己家的田。
这对章诚而言,算是意外之喜了。
接下来。
李善长便带着李梦庚、郭景祥二人与一干录用到的理算人才和一些李善长族中的子弟,开始了他们的清丈和查税工作。
而冯国用则带着一干人与自家子弟继续抄家,抄任谦德和一些奸商的家,以及兼管刑事治安的事。
对于因为没有被拱卫司掌握到实证或者没有直接参与雇人闹事的奸商们而言,在这次闹事失败后,他们也只能认栽。
富商程仁墨就在与几名商道好友事后商议对策时,而一脸沮丧地说道:“认输吧!连任公都被砍了脑袋,还有那么多同仁也被当场砍头,可见那个朱将军和那个章先生没那么简单!”
“粮食亏了就亏了,就当做善事就是了。”
程仁墨接着又说了一句,随后就欲哭无泪地搓了一下脸。
“是啊!”
“这样也好,他们既然连任公这样的官绅都敢杀,说明是不畏任何权贵的,而只维护规则的人。”
“这对我们这些普通商贾而言其实是好事,会经商的不怕亏本,就怕法令不一,官府无信。”
“若不是越长富这些本就是任家等官绅家生奴才的大富商在背地里继续炒粮,逼着我们也不得不跟着把粮食往外卖,我们早听知州衙门的劝告收手了!”
“哪里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也不至于因为粮食亏着卖了太多,而跟着有了想要章先生命的大胆想法。”
商贾翟光森也跟着附和起来。
程仁墨跟着点头:“我们是商人,只是求利,不是要人的命!要不是,上面那些官绅非要拿着刀跟官府斗,我们哪敢把自家脖颈往官府的刀下送,但只是到最后,砍掉的还是我商人的脑袋居多。”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这时,另一商贾徐广财问了一句。
程仁墨道:“去求见州牧章先生,求他给我们指明商道上的规矩,诸如交多少商税,铁料、火药、粮食这些容易扯上资敌的商货,能不能买卖,怎么买卖?!得让他明白,我们这些普通商贾只是想求财,不是想跟他们作对,甚至也愿意为了商道通畅,给他们交税。”
“有道理!”
“不能再被那些官绅利用,我们不管坐镇滁州城的是朝廷还是义军的人,我们只求财,不谋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