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跟老爷子报备了一下:“娘家大哥选好了村西头的地,跟着里正要去镇上衙门办手续,我跟着一块去看看。”
小安有娘家大嫂帮我照看着,一点不用操心。我们坐着里正家的牛车,看到路上满目疮痍的情景,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我问里正:“里正叔,咱这儿遭了灾,损失这么大,朝廷会拨赈灾款和物资给咱们吗?”里正说道:“按理说会有,等到了衙门,我问问吧。”我继续说道:“里正叔,咱村之前服徭役的工钱,衙门还没有给结呢。现在大家都遭了难,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您跟衙门好好说说,看能不能早点发下来。”里正说:“好,到时我一并问问。”
等到了镇上,城门口乱哄哄的,进进出出的人很多,牛车进不去,里正只好将牛车停在了城门口,大家步行进去。
城墙还很完好,镇上的房屋倒是倒塌了将近一半,大都是年代久远的房子。大家都在忙着整理废墟。路上碰见好多伤者,一个个哀嚎着。我问一个掺着男人的大嫂:“大嫂,怎么不去医馆给大哥瞧瞧。”那大嫂说:“保安堂的老大夫出远门了。德仁堂的大夫看不起,现在的诊金和药钱都翻了一倍,唉,我们准备去隔壁镇上找医馆给看看。”这个德仁堂,身为医馆,一心只想着赚钱,发国难财,真是太没有医德了。
到了衙门,将十几两银子递给大哥,大哥对我说:“妹妹,我们宅院的2两银子自己出,那5亩地写你的名字吧。到时我们都去给你干活,你给我们发工钱就行。”好吧,大哥永远替我着想,不想让我吃亏。
大哥跟着里正进去了,我和二哥四处转转。物价都上涨了,粮食涨的最多,还有2个多月过年了,物价会越来越高。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又买了一些。肉倒是便宜了,有许多被压死了的猪和鸡鸭,于是就买了很多肉和骨头。
回到衙门口,他们还没有出来,又等了一会,便见大哥喜滋滋地出来了:“地契都办好了,这回咱在赵家村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人了。”大哥交给我一张,将自己那张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我问:“怎么去了这么久?事情办的顺利不?”大哥说:“还可以,现在衙门正缺钱,里正一说咱要买闲置的土地,那师爷就让人给办了。主要现在衙门里人太多,好多村子都来上报损失,等了好大一会儿才轮上。”
回去的路上,我问里正:“里正叔,关于赈灾的事衙门怎么说?”里正答道:“衙门说赈灾物资有,但还没有到咱这儿,不过倒是同意年前将工钱给大家结了。”
回到家,我跟老爷子说:“爹,村西头的地,我娘家大哥买了6亩,一亩地用来建宅子,剩下5亩,我大哥准备将山上坍塌下来的土,多打些土坯,到时好垒院墙。他以前看见过人家烧砖窑的,就想自己琢磨着试试。”老爷子说:“真的,你大哥想试着烧砖?那就让二栓和顺子去帮忙吧,省得他们忙不过来。”我说道:“好的,爹,我大哥正是让我来借人的,要是真成了,起码咱家开春就可以盖砖房了。即便不成,打的土坯也能用。”即便是亲戚,还是有了利益牵扯更牢固些。
废墟可以慢慢清理,打土坯很重要,但为了不遭老四媳妇白眼,让二栓和赵顺上午忙家里的活,下午再去村西头干半天。
大家先将里正给画好的范围用篱笆墙给圈起来,这可是咱打下的疆土,准备大干一场的。篱笆围好后,又搭了个棚子,将板车拉过来,垒上锅灶,自己做饭,也不用天天往老赵家跑了。晚上两个哥哥在这里守夜,觉得还是在自家地盘上自在些。大嫂带着小妮妮留在了老赵家,晚上我带着小安和赵平住过去给她作伴。
二栓是打土坯的老手,带着另外3个人拉土、粉碎、过筛、和泥、制胚,就干开了。土坯完全干燥,需要一两个月呢,得抓紧时间,争取多做出来一些。
我忙中偷闲过来瞅瞅,四人速度不慢,半个月的时间,做出了不少土坯。就是块头有些大,大就大吧,除了沉些,用起来还省事呢。这儿的场地幸好够大,晒了一片,半干的都集中码到一边。
看着这一个个的土坯,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觉得浑身是劲,感到前方一片光明。经过族长家时,就看见族长那个小儿媳好像叫兰草的在跟她男人赵全拉拉扯扯,好像在发脾气,只听到小媳妇说:“我这怀着身子,你娘还让我干那么多活,不行,我要回娘家。”赵全说:“兰草,你爹死了,你娘家还有谁能顾着你,指着你那每天只知道哭的娘,还是你那些势利眼的哥哥和嫂嫂?我爹伤了腿,家里人都忙着,你是我赵家的儿媳妇,帮着家里干点活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你还这样任性,那你就回你大关村去吧。”赵全一摔门回去了,这兰草蹲在地上哭了一会,才不情愿地回去了。唉,也是,没了娘家的助力,还这么认不清楚现实,没人会惯着你。
第一批土坯晾干了,开始准备垒砖窑。古法柴火窑最简单,讲究的是天圆地方,上面搭成圆的,下面搭成方形的。我先画出来图来给他们看,让他们按照垒灶台的方式,先打好砖窑的雏形,底部用大石头和沙土填充。砖窑垒成一米五左右高,将晾干的土坯搭缝错开装进窑里,顶上留好冒烟口,用泥浆完全封住。天黑的时候,才开始点火,窑体刚搭好,很湿,上面冒出大量的烟气,幸好这是在村边,又是晚上,否则得引起大家注意。
砖窑一旦点着了火,就不能停,大火得烧三天三夜。第二天我过来看时,窑体外面都干透了,烫的没办法摸。几人轮换着看火,收集柴火。三天一到,透过出烟口,往里面看了一下,里面的砖全部烧的像烙铁一样通红。熄火后,将后面的出烟口封死,还得自然冷却两天,等着温度慢慢降下来。
出窑这天,特意将老爷子叫了过来。从顶部一层层剥开,将砖取出来,用手指轻弹砖面,清脆响亮,放入水中好一会儿,也没有融化的痕迹。第一次烧砖,就很不错,虽碎了几块,颜色也不太均匀,但还是很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