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这样的女儿却当成累赘,缺乏识人眼光的废物。如果不是王荣景死的突然,戴妮娜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些人手上。
如今,他并不愿意她再接触那样的生活了。贫穷、无知、堕落,那不是她应该忍受的东西。
“戴先生,虽然法律上你是她父亲,可是作为家长,你对戴妮娜知之甚少。她若不是天资聪颖不会有今天的际遇。”
“塑造她的不是我所提供的金钱,而是她自己。你知道你为什么头四十几年都在失败吗?因为你缺乏慧眼。”
“就这样把戴妮娜交到我手里,是你亏我赚。可你现在依旧认为,自己才是赚的最大头的那一人。”
没想到他竟维护戴妮娜到此,戴建国延挨一会儿,只得低声下气道。
“妮娜遇见您,是她福气。”
“在我和王一贤身边,她断然不会有今天的潇洒活法。”
宋济之没有心情继续和他寒暄。
他单刀直入。
“事情办的如何?”
戴建国一五一十道。
“货物已经出港,预计半月之后抵达旧金山。”
“至于胜利钢材出口东南亚的那一批刹车片,已经按照您吩咐处理好了。我已经和您安排的人进行了接触。”
“孙国福对这批货物十分看重,前期已投入不少金额,如果这批货物在中途出现问题,算上赔偿与前期为了征求合同而进行的先期模具开发和生产产品的巨额投入,胜利钢材很容易亏空产生漏洞。”
“那就是我们的时机。”
宋济之点头。对于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给的也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宋济之问。
“那么你哥哥那里呢?”
“上次见面,他妻子和他可真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孙国福如今当你是他左膀右臂,他一直保持安静,你不觉得奇怪?”
戴建国皱眉。
事业红红火火哪里还有心情担心败将。
见他面露疑惑表情,宋济之很热心地替他解疑。
“他最近怀疑到你头上。”
宋济之将头往上抬,天空之上不知什么时候盘旋起了一架无人机。从林子上空以观察的姿态俯视着地面上的两人。
宋济之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嘲弄。
“被人盯梢都不知道,戴先生,你的雷达需要重新安装了。”
戴栖吾滑动平板,看着实时发来的照片。戴建国这人三点一线,的确没有什么可以盯梢的地方。
胜利钢材和宋济之如今是合作关系,他见宋济之亦不奇怪。
要想知道戴建国扔进那湖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怎么扔下去的,他怎么弄出来不就知道了吗?
有人敲他书房的门。
他打开书桌的柜子,关掉平板,将它扔进去。
“进。”
他沉着自如,言语不怒自威,当惯了长辈,无论何时也放不下这道貌岸然的尊荣。心底里希望别人臣服于自己,仅仅因为他的年纪而非人格自尊。
戴怡欣打开门,探进自己的头来。
她穿居家服,长发柔顺散落于背后,面对父亲,她总有种孩子气的怯懦。哪怕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两年,她仍觉得自己是孩子而非大人。需要成人为自己拿主意,而非自我负责。
她走进书房内。
“爹地。”
她甜甜叫一声,用一种想要被允许的孩子一般的商量口气说道。
“你车库里的那辆摩根能借我开一段时间吗?”
虽然着装打扮与艺术品位都在竭力靠近上层社会,收集名酒名表,偶尔也附庸风雅一般谈谈艺术作品。
戴栖梧骨子里仍无法脱离那种世俗习气,因为有钱,而就越发妄自尊大起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现是劈头盖脸一通责骂。
“你又给我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戴怡欣脸皮薄,眼眶与脸颊都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吼叫而红起来。
“不是我。”
她辩驳。“是有人追尾。”
“我的汽车要送去维修。零件还要从海外进购。”
忙着处理戴建国和自己老婆那点破事,戴栖梧可没空听自己女儿在这里辩驳。
他拉开自己面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扔在桌面上。
“你这回给我好好看着开。”
“别又给我惹事。”
“三十好几了,不求你给我认真工作,有点目标。也不要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你说说,你相亲的那几个对象,怎么一个都不成?”
“是要继续嫁不出去当老姑娘吗?”
他越说越起劲,那种憋在心里无法解决的困惑和一口浊气此刻涌上来,原本的一点斥责变成了喋喋不休的讽刺与抱怨。
“以前和你玩的好的那个谁来着?诗诗,王诗诗,上次结婚我们都去了,嫁给那小伙子,他家里在拉斯维加斯经营赌场。跟着就移民过去了。”
“你再看看你,看男人不行,工作亦不上进。把你安插进公司不去争取也就算了,一天到晚满世界跑着追男明星,图什么?他看你一眼吗?”
他口气愈凶狠,戴怡欣就愈觉得自己渺小。
她明明才二十六,怎么就三十岁了?至于那些相亲对象,不是蠢钝如猪就是弱不经风的瘦猴,不求长相英俊迷人,至少也五官端正不要歪瓜裂枣还自信爆棚。
父亲总是想要找个有钱人将自己嫁出去。
父亲倒插门靠丈人吃软饭,说出去胜利钢材的千金的确有点名号,可是她又不是孙映然的女儿,怎么可能真的嫁一个什么都不求的富家公子哥。
她觉得委屈。
但还是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串钥匙。
毕竟自己吃父亲的用父亲的,除了经常这样不留情面地指责自己,父亲仍然是慈爱的。
女儿就是这样,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戴栖梧想,还是儿子好。要不是戴妮娜那家伙,他的头又要疼了,一脚把自己儿子踹出了自闭症,现在这小子看谁打谁。打自己妈和保姆也就算了,居然敢朝他扔东西,他气上心头,上去就是一顿好揍。
弄的孙映然不干了,哭哭唧唧一阵子,把儿子送进了特殊学校。
全他妈的都是什么破事。
看戴怡欣那倒哭不哭的没用样子,他就更气。关键是这女儿随她妈,干什么都是这样无主见又软弱,打一拳就像打棉花上。
说什么,都是多费口舌。
他冲她摆摆手。
“出去吧。出去吧”
“别搁这里给我添堵。”
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
“明珠广场冯国栋冯总的儿子约了你多少次了,你怎么也要去见见。”
“这次不准给我再逃了。不然你就从这里给我滚出去。”
不提还好,一提戴怡欣就炸毛,那冯国栋的儿子冯小满体重两百斤不止,活像一个米其林三星轮胎。别说相亲了,看一眼她都要将五脏六腑吐出。
更别说,她戴怡欣这种追着偶像男团满世界飞的颜狗,她怎么下得去嘴。
可攸关生死,她被宠的太娇惯,挣钱的本事没有,花钱的功夫一流。真赶出去那点工资还不够她一个月的暖气费。
她只得妥协道。
“我会和他见面的。”
末了给自己留后路一般道。
“反正就是看看,也不急着定下来。”
戴栖梧下意识地就讽刺。
“看得上你是好事?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
“别挑拣了。当心变成大龄剩女。”
戴怡欣忍不住哭出来。
“哭…就知道哭…..”
“你怎么这么没本事?”
戴栖梧从椅子上跳起,他头疼欲裂。
“出去,给我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戴怡欣擦着啪嗒眼泪,跺着脚从书房内不情不愿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