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从她腋下穿过,保护似地贴在她后背,仿佛王城守卫,正沉默地看护着她充满激情的拥抱。
这位攻城略地的骑士在历史上的某一刻决策性的瞬间踯躅了,因为王城中的那位公主,因为看向公主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这就是歉疚的感觉。
那时候, 他推过去那杯红酒。
对面的手将它从桌上抬起。
王荣景的音容笑貌重现眼前。
“既然是最后一次见面,济之,我就和你喝这最后一杯酒。”
“我与维瑞会去一个陌生国度重新开始,我不欠你,亦不欠杰克。就像我希望你祝福我与我小女那般,祝你幸福。”
宋明志走进来的时候,药效已经发作了,她双膝瘫软无力,面对宋明志的质问显得无所适从,宋明志被失去的金钱冲昏头脑,争执之中抓到了书桌上的水晶烟灰缸。
他躲在楼梯拐角处偷听着书房内的争吵与打斗,却发现那本该在一楼的小女孩不知何时跑到了书房门口。
透过书房缝隙,她被吓的一动不动,如同失去抵抗能力的小动物,呈现出僵直无助地姿态。
也许是她小,所以他安排的人未能看住她,抑或是离开家长太久,她心急如焚想要找到自己的母亲。
在她想要大叫的那一刻,他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抱离那里。
她脾气不小,又是撕咬又是挣扎,他的妮娜,精力充沛,战斗力亦惊人。无奈只能在她脖子上扎了一针。
在等待麻醉药效消失的那段时间,是他一直在王荣景公寓内守着她,借着窗外月光凝视她熟睡小脸。
他的灵魂在那一刻仿佛得到神的恩赐。
在那么一刻,在某一个不知名的瞬间,他有了想要守护一样东西的冲动。
那个绘本故事是怎么说的呢,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玫瑰,只有那一朵,是独一无二的。
在他的星球,从来都只有那一朵玫瑰。
她是童话里的公主,住在塔楼里被荆棘掩盖,他是守卫她的忠贞的恶龙骑士,盘踞在塔楼之上,俯瞰着她安静睡颜。
他就是这样爱她的。
这就是他的爱。
晚餐结束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回家。
宋济之让司机将车停在河边,他则拉着她的手和她肩并肩沿着夜晚河边的长道散步。
戴妮娜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刺痛,她将脸往宽围巾内缩,几乎要陷入围巾里。
她于是往他的方向又靠近些。
四下安静无人,只有小道边的灯泡寂寞地在夜里亮起。放眼望去,河面隐有微澜,河水被夜风轻拂,扬起细细纹路。
宋济之走在靠河的方向,替她挡了大半自湖面吹来的冷风,她仍觉得冷,在室内吹暖气太久,突然间要习惯室外的严寒空气,让她有些难以适应。
她拽他手臂,让他停下来。
“回去吧,我好冷。”
他转过身来,松开她手。两只手掌从围巾里伸进去,兜住她的脸。
“现在呢。”
她吸了吸鼻子。
“身上也冷。”
他打开大衣把她抱进去。让她的脸贴着他胸口,手臂牢牢环抱她。
“是有礼物要给你。”
“什么?”
她自他怀中探头。
宋济之吻她额头。
“你摸一摸我右侧的口袋。”
她依言将手伸进他大衣口袋,摸到一个冰凉的金属一样的东西。
“现在把它拿出来。”
她听话地从他口袋里拿出了那件物品。
“这是什么?”
她将它拿出来,迎着夜晚路灯光线打量。冰冷来自于它的质地,金属镶边,骨质的身体,打磨光滑的线条。
像是一把折叠刀。
她伸手想要去把刀刃拔出。
宋济之却拿过去。
打开保险,轻轻一按,寒光凛凛的刀刃自两人面前飞弹出,她的瞳孔一阵颤抖。
他将刀柄递到她手中。
“最近社会案件频发,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总要给你点防身利器,让你好好保护自己。”
她伸手抚摸那锋利刀刃。
十分锐利,差一点就给自己手上留下一道口。
宋济之当着她面演示如何收回,接着推下去扣锁。
他重又将那刀子递还进她掌心内。
贴着她的额头,他意有所指般叮嘱。
“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就像我送给你的那条手链一般。”
“必要时候,可以拯救你性命。”
机敏一如戴妮娜,她读出他言外之意。
“有人要害我?”
宋济之说。
“你难道不知道你树敌众多?”
他并不瞒她。
“你可是宋明志和你母亲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被他们知道我把宋万起的一切想方设法给了你,他们会如何想?”
“你母亲是慈母,为了腹中那胎儿日后的荣华富贵,她又会怎么做?”
他重又紧搂她。
“妮娜,不用我多说。你就明白。”
他收紧双臂。
“我对你啊,毫无要求。”
“唯一一点,你的命是我救回。所以你要活着,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活下去。”
“你不需要拯救你自己,只要坚持到我找到你的那刻就好。无论你受的伤害有多严重,我都会救回你。”
她伸手回抱他。笑着说。
“所以你现在是在担心我。”
他爱怜地伸手抚摸她后脑。
“当然。”
“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
她鼻酸。
“从来没有人这样牵挂我。”
他说。
“现在有了。”
“妮娜,你会明白的,我是多么爱你。”
她闭上了眼睛。将脸轻贴在他胸口的位置,人的心脏是不会骗人的。
你说爱我的时候,我的心亦随之而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