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芳的丧事在猴子店村办理,比当初肖建波的简单许多。
肖建芬真的没到场。
好在一切花销全由钱老板负担,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雇到,基本上不用村上的人帮衬。灵棚、灵幡、棺材、吹鼓班子等,连为奔丧的亲朋准备的饭都是由镇上的饭店送过去,只要到场帮忙的人都白吃,不收份子钱。
“东芳丧事,建芬都不来,哎,真的是人走茶凉!”
“可不是嘛,肖妍只有这一个亲姑姑,连她都不来,为啥呀?”
“听说因为争夺东芳赔偿金闹翻的!”
“嘘!小点声!别让郭文志听见,他毕竟是男人,抹不开面儿,自己带着孩子过来了!”
“几十万呢,谁不眼馋,没看肖妍舅舅忙前忙后的,还不是钱的作用?”
“肖妍这孩子也是傻,几十万全放在舅舅手上,也不怕最后鸡飞蛋打,别弄的没了妈,钱也没的花。”
“就是,好歹自己手里留一半呀!”
“她一个孩子,留那么多现金在手上,不是明着告诉小偷们惦记着吗?”
“也对!就是可怜了这孩子,六岁丧父,十六岁没了妈,以后可怎么办呀?”
“可怜啥?人家可攥着几十万呢,比你我强多了!”
围观的人群东一嘴西一嘴,说啥的都有。
肖妍跪在祭桌旁,来人吊唁她便磕头回礼,没人时就盯着桌上的照片看。
祭桌上摆着两张照片,分别是肖建波与向东芳。按照泗安农村的规矩,后走的人出殡时要把另一半喊魂回来,告诉对方带着后面的共赴那个世界,继续做夫妻。
在人前,肖妍没流过泪,她的心伤只在没人时说与爸妈听。
“姐,你好歹吃点!”向俊把菜与饭扒拉到一个盘子里端过来。
“不想吃!”
看着面色苍白的的姐,向俊眼圈一下子红了,他犹记得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面对他弄过来的排骨与饭,姐姐全吃了。那时姐才六岁,不懂悲伤,而今她已长大,所有的伤痛都自己咽下,连自己这个亲弟弟都不说一句。
“向俊,你陪肖妍,我回家给她弄吃的!”许元春看看盘里的大鱼大肉,知道这时的肖妍吃不下油腻的。
电饭煲熬着小米粥,许元春去菜地里拨来葱与香菜。
“你这时候给谁做饭?”冯秀娥站在厨房门口。
“给妍妍,她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许元春手上没闲着,把鸡蛋打在切好的葱花盆里。
“死丫头,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咋就上赶着对外人好呢!”冯秀娥把擤下的鼻涕抺在鞋底,又甩甩手,指着屋里,“你没见侯家的人全斗鸡似的盯着,估摸着这趟殡不能消停,你非得往上凑!”
“妍妍是我好朋友,我就凑!”许元春气愤地,“姓侯的若是今天闹事,不怕断子绝孙?”
“你这死孩子,就你这破马张飞的,若不是仗着猴子看上你,我们家谁敢惹他们家。”
“呸!”许元春啐一口,“恶心,我可从没对他有什么意思,他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谁稀罕他们家谁和他好去!我才这么小,难不成你们就想卖闺女?”
“还小?都十八九的大姑娘了,早晚都要走的路,不如找个能耐的家庭,我们难不成害了你?”冯秀娥生气地嘀咕道。
“谁看上猴子家谁嫁去,反正我不去!”
许元春锅里摊着葱花鸡蛋饼,故意把铲子勺子磕的叮当响,以示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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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西斜的太阳在凄清的哀乐声中慢慢收敛刺眼的光芒,满天柔和的光晕接近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