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完全散去,草叶上凝成的露珠晶莹透亮。
向东芳端着水盆去宿舍门前的水龙头洗漱。每天下夜班,她都会洗干净,吃完早饭再去补觉。
钱老板双手搭在走廊栏杆上,眼睛没离开女工宿舍前弯腰洗脸的女人身上。
“妈的,这个女人真能扛!”他悻悻地骂了一句,掏出烟点上,眯着眼盯着向东芳,“安排她干了三个月的夜班,居然还不主动来求自己,哼,奶奶的,看来给她的活还是太轻松!”
必须想办法让她低头,看她能撑到几时?不信一个年轻小寡妇,有这么难捏咕?
“老胡,你来办公室找我!”钱老板用手机拨通电话。
老胡在厂子里干了很多年,人老实能干,现在负责安排分工兼监工。
“老板,找我?”
脸膛黝黑,浓眉大眼的老胡四十多岁,他一路小跑过来,喘着气问道。
“最近那个向东芳上夜班怎么样?有没有偷懒抱怨?”
“没有!”老胡摇头,“小向干活一向利索,脑子也灵活,让她干啥基本教一遍就会。”
“以后让她前半夜在车间干,后半夜嘛...”钱厚财捏着诺基亚手机抖抖手,“只要有装车卸车的活就让她干。”
“啊?”老胡抬眼,不解地看向老板,“为啥?车间夜班一直是倒班的,而且,而且她一个女人干不了装卸的活吧,万一她撂挑子不干,不好及时补熟手的。”
“撂挑子?”钱厚财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们整个泗安县有几家厂子,又有谁家能发这么多钱的?向东芳有个上高中的闺女,又是个寡妇,她有撂挑子的资本与勇气吗?”
说着,眼睛瞟向宿舍前水龙头的女人,狠狠地放话,“我看她能撑多久不来求我?”
老胡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了,只能点头答应照办。
“小向,装卸车时一定喊我呀!”老胡叮嘱道,他没想到向东芳听到安排后居然真的答应了,看来老板真是吃透了她不敢撂挑子,唯独没想到她这么倔,宁愿挨累也不屈从。
“知道了,胡大哥,谢谢!”
“要是太累了就请假休息两天,钱挣不完,身体是自己的!”老胡提醒她。
“没事!”向东芳把头发拢到耳后,“最多再累一年,女儿高考后我就跟她去上大学的地方打工。”
老胡点头,边回走边嘟囔:“这哪是女人干的活呀,唉......”
全县高二会考在即。
大年几乎每天都在班里唠叨一遍:“会考成绩决定能否拿到毕业证,不要以为选了文科就放弃理化,会考不过关,别想参加高考!”
就在这关键时候,肖妍失踪了。
“她与关系这么好,为啥请假你怎么会不知道?”吴锐问隋玥。
“我与她是好朋友不假,可她去哪儿了我确实不知道。”隋玥反问,“她得向大年请假吧,你不问他问我干嘛?”
“你怎么知道我没问?”吴锐搓搓手,“大年说她的理由是姥姥病重,回乡下探望老人!”
“你也信?”隋玥说,“她姥姥早就过世了,看什么看?”
“我已问过向俊,知道肖妍在撒谎。”吴锐明显很生气,“我看她是想毁了自己,明知快会考了,也根本不想考军校,她不会真的就只满足做个会打架的女混混吧?”
“你吴公子不是说给肖妍补课的吗?”隋玥不答反问,“课都补哪儿去了?一星期倒是有三天去基地,两天去武馆,我看都是你把她带坏了!”
吴锐摊开双手,“肖妍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补课她也得听呀!”
三天后,肖妍回学校了,是武师傅骑摩托车送的她。
“你这几天干嘛去了?”隋玥跟在肖妍旁边,向教职工宿舍区走着,“别和我说回去看你姥姥了,向俊可在这儿呢!”
“姐,我奶奶啥时候复活还生了病,你去天堂还是地狱看的她?”向俊接话。
吴锐一声不吭地走在旁边,表情凝重。
“干嘛?”肖妍不解地看向身边的几个人,“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事,请个假还得向你们汇报?”
“知道快会考了不?”吴锐开口,“会考通不过毕业证拿不到,连参加高考都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