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雪花穿过风霜,抵达与温暖室内仅有一线之遥的窗台,这中间需要跨越过多长的时间呢?
光阴如这源源不断地蜂拥而出、只为亲吻地面的雨雪般看不见尽头,但每一颗雨滴、每一瞬光影的诞生与衰亡都由确切的时间刻度精准度量,以缓慢但绝不停歇的速度奔向浩瀚无垠的宇宙画卷中。
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伊瑞丝实现了对三千只微型雪人的精细操纵。
空旷银白的雪地里,一眼数不清的仅有手指大小的雪人们窸窸窣窣地走着,有些在互相砸着雪球,有些凑在趁着天气回暖出门玩耍的小孩子身边,有些趴在伊瑞丝身上不肯下来,还有些兀自缩在树脚、墙边等落魄之处孤零零地思考人生。
伊瑞丝从自己突然发凉的后颈处提出一只雪人,把它和落在自己衣帽上的散雪揉作一团,再分为两半,各自搓出一只新的雪人。
新生的小雪人很听话,自己跳到地上就找个地方凉快去了。
伊瑞丝一步一个脚印走向靠在树下读着书的阿尔比尼娅。
她有时会来这里看伊瑞丝练习,大部分时候都是像这样安静坐着,像不存在一样,但每当看见她对着自己展露笑容的时候,便觉得一切担忧和疲惫立即烟消云散了。
相比起在伊瑞丝身边的老实乖巧,阿尔比尼娅身边的雪人一个个都很肆无忌惮,不断地往她头上和衣服上攀爬,还有些甚至爬到了她的书上,不管阿尔比尼娅把它们提起来放到地上几次,它们都仍孜孜不倦地奔赴那印满文字的书页。
她对这些小雪人表现得很耐心,但伊瑞丝却是个着急的脾气,她在阿尔比尼娅身边用力跺了跺脚,用力到树上的雪都唰唰落了下来。
小雪人们虎躯一震,一个两个如退去的潮水般从阿尔比尼娅身上退了下来,往远离伊瑞丝的方向奔去。
阿尔比尼娅合上书页,问道:
“今天感觉怎么样?”
“它们比昨天更能长了,也更烦了。”
“你的进步很大。”
“为了明年冬天可以理直气壮地睡懒觉。”
“嗯……如果你已经这样决定了的话,那加油吧。”
阿尔比尼娅站了起来,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回家。
两个人说话时音量都不高,显得很是平和悠闲,哪怕是偶然擦肩而过的飞鸟发出的鸣叫都能轻易盖过她们的声音。
奥利维娅仍和从前一样时不时约她出门玩,有时亚莉克希亚也会趁着当天只有几何课就偷溜出门来找她玩,并且每次都热衷于钻狗洞爬进来,然后被在院子里浇花的阿尔比尼娅教授抓个正着。
有一天,伊瑞丝拿出了据说能够自动识别出植物品种并进行针对性养护的小水壶,试探性地浇了浇院子里的草,阿尔比尼娅看到后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