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水呆滞的看着顶账,唇色泛白,满头是汗。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光怪陆离,所有画面都是扭曲的。
她梦到自己终于得偿所愿,由母亲出面,将她和允安郡王的亲事给定下,半年后就成亲。
画面一转,是她穿着嫁衣,在唢呐锣鼓声中,下了花轿。
本该由新郎牵着红绸进门,可梦中就只有她一人。
旁边的喜娘也好,仆人也罢,没有一个笑容,活像纸扎人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一直期望着住进来的长公主府,奢华精美的景致,在这一刻消退,宛如张开血口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行上门。
梦中的她刚一脚踏进长公主府大门,忽的,红绸褪去了色彩,成了惨烈的白色。
远处本该喜庆的喜堂,瞬时成了灵堂,堂前停了一口棺材,里面躺着的人,正是今日与她成婚的新郎——允安郡王。
‘丧门星啊,刚进门来堂都没拜,就把允安郡王给克死了。’
‘造孽,眼看着允安郡王就要迈过二十大坎儿,结果……唉!’
‘太傅府嫡长女怕是生来就为了克郡王吧,郡王就是在幼时救了她,才一直缠绵病榻,怎都不见好。好不容易临门一脚要熬过去了,这程氏女一入门就把人克死……允安郡王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要遭此劫难啊。’
程云水就在这一声声尖锐刺耳的讨伐声中醒来的。
直至丫鬟悄声进来,想要叫她起床,她才彻底从那个梦里挣脱出来。
“小姐怎的浑身是汗?可是魇着了?”
丫鬟的关切,压过了不绝于耳的尖利讨伐。
程云水猛的呼出一口气,很是疲乏的点了下头:“给我梳妆,我要去给母亲请安。”
那个梦太过荒诞,如同话本中的志异故事。
可程云水无端端的心里一寒。
她得去跟母亲说一声,与允安郡王的亲事暂且不提了,至于还要不要继续争取,得等她去一趟安国寺,让大师解了梦再说。
*
“主子,程小姐出府了,听说是昨晚被梦魇住,欲去安国寺解梦。”
楚长行立马起身,袖子一甩:“备车,去安国寺!”
“是。”
-·-
宴今昔从小厨房端着药碗回卧房。
门一关,汤药就被倒进了屋内的盆栽里。
这药算起来勉强对症谢尘缘的病,但也只是维持现状。
好在里面没添置不该有的东西,用来浇花倒是不错的。
谢尘缘应该是极爱这本《大川游记》,但凡空闲着,手里都捧着这本书。
他见宴今昔把碗放下,握着一块成色极品的玉石打坐,问了句:“你今日可想出门逛逛?”
“你想出去?”宴今昔闭着眼,一心两用,继续吸取灵玉里的灵气修炼,“忍一段时间吧,治疗初期,最好少劳累,少见风。”
医者都这么说了,谢尘缘也不好说自己是想出去买些新衣回来,给柜子添些新颜色。
“对了,公子有邵丘的基本信息么?比如他住在何处,家中有何人,在长公主府当差前,可有在别府当差的经历?”
谢尘缘:“……”
昨日刚夸赞邵丘不错,今日就打听对方的消息。
还问得这般详细。
“真看上他了?”
“我见他眼神清正,又颇为闻弦知雅,若是身家清白,将其收归旗下,发展成公子的部下,还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