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祭灵五指张开，金色的巫光竟然含带着夜幕的阴暗，弥漫出可怕的气息，同时，在下方的深渊内，响起了怨灵哭嚎的声音，如同一只只厉鬼，从阴间走来。

“缘灭！”万婷大喊，她的心很痛，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瞬间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熟悉的绝望！看着那无底的深渊，她有了一股跳下去的勇气。

“呜虎！”铁锤死死的拉着万婷，缘灭给他的嘱托，他真的做到了，乱发之中汇聚出一道锐芒，粗中带细的盯着祭灵五指中的金光，熟悉而又陌生，就好像曾几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期待着事情会有转机。

“放开我！”万婷挣扎，匆忙间甩掉了脖子上的月光佩，但她却毫无察觉，依然痴痴的望着那团金光。

金光中，缘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未被那强大的力量吞噬，他甚至能感受到身边的那种毁灭一切的力量在聚拢，可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向他吞没。

“这是.....”缘灭自语，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血迹，又抬头望向祭灵的眼睛，发现有两道火光盘旋在头顶一寸的距离，似在疑惑，但迟迟没有落下。

“难道我想错了！”缘灭疑惑，发现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有异彩发出，急忙掀开衣袖，那是须弥戒在发光，与上方的火光对应，一金一黑，两支箭矛，被牵引出来。

缘灭震惊了，这两支箭矛，一支是北辰送给自己的礼物，另外一支则是从天姬手中夺来了，他也曾经将两者相互印证过，可那个时候并没有任何反应，想不到今时今日，竟散发异彩。

两支箭矛，分为两侧，不断的旋转，将缘灭护在中央，缘灭抬头，发现那团火光变的异样了，在回想起之前，自己被祭灵观察的那种感觉，他仿佛悟到了一些东西，或许一切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你是有什么事情么？”缘灭开口询问，尽管他并不认为这头祭灵能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可眼下也不是拖延的时候。

时间缓缓的流逝，这样的情形足足过了半刻钟，在这半刻钟内，缘灭明显的感受到，这头祭灵在观察自己，似乎在辨认，又像是在肯定，而自己却不能随意妄动，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

终于，火光开始散去，正当缘灭要松口气的时候，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梁骨升起，这就好像是被一只幽冥厉鬼盯上一样，回头一撇，就见那个被自己遗忘的骷髅头颅，不知何时飘到了自己的面前，空洞的双眼内，散发出幽绿的鬼气，乍一看，就足以让人寒毛直竖。

“嘿嘿!”可怕的笑声响起，缘灭暗叫不好，但一切发现的太晚了，谁能想到，在这个空间内，最可怕的东西竟然是那块骷髅头骨，它能够绕过那两只箭矛，来到自己的面前。

“呼呼！”漂浮的骷髅头骨，嘴里吐出一股浊气，带有一种岁月的沧桑，他瞳孔中的鬼气大盛，将周边的金光完全取代。与此同时，骷髅头对着缘灭的天灵盖，猛力撞击。

“啊！”缘灭大叫，他感觉脑中多出了无尽的怨气，而周边的场景迅速的变幻，在睁眼时，他看到了一片血色的天地，成片的尸体不断的从自己身边坠落，那场景比之地狱还要可怕。

“哈哈！”天空中，一个庞大的恶魔面具映照出来，那血红色的阴影，如同一道回迁梦绕的魅影，只看一眼，就足以永驻在心间。

“巫神令上的鬼脸！”缘灭认出了那个恶魔面具，他感受到了这里的真实，这种无形的压力，仿佛可以将灵魂碾压，让人无法反抗。

“这里是......”缘灭在寻找自己的位置，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那头祭灵的眼中，透过那双石眼，清楚的洞悉这里的一切。

“杀！”这是一片战场，疯狂的呐喊声，预示着一场战役的发生，那在缘灭看似压抑到极点的气息，此刻却受到了挑衅，下方一片黑色的土地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结阵列法，无数仙家法宝，通通向着那张鬼脸打去。

缘灭脸色一变，他看到了熟悉的功法，由四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施展，正是最正统的青城道法，另外还有佛门高僧，巫道高人，以及一些不明流派的精英。毫无疑问，这是天下各类道统，各个门派统一在一起的力量，而目的，就是为了这张可怕的恶魔鬼脸。

“嘿嘿！”鬼脸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天地，面对这些人的合力，虽然受到了阻碍，可却并没有限制它接下来的行动，后方的血色快速被敛入体内，紧接着大嘴张开，烈焰将整个天地都焚尽了。

怒吼，痛苦，哀嚎，惧怕，绝望，一瞬间，几乎所有的情绪都涌现了出来，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斗，毫无疑问，胜出者，就是那张连真身都没暴露的鬼脸。

“族主！”祭灵的手掌上，三个男子，跪在一个身披黑色盔甲的中年男人面前，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身肃杀气息，显然已经受了不清的伤，其中一个男人不甘心的说道，“这一战，我们......”

话没说完，就被中年男子伸手止住了，缘灭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个男人，但越是如此，那张脸就越是模糊，只能看到他眸光的平静，始终盯着空中的鬼脸。

“纵死又如何！”男人的声音冷的可怕，但却充斥着异样的坚定，“只恨我羲落力有不殆，不能为苍生，除去这个祸害！”

羲落动了，他与旁人不同，浑身没有暴露一丁点的气势，如天下最普通的武者一般，挥动着一杆金枪，钻入鬼脸的口中，良久过去，似乎遇到了什么敌人，就见无数枪劲，不断的从内向外穿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冷酷的男人，其道行和心性，确实可以让天下人信服。

“我们也去......”热血撒落，青城四位长老，脚踩着一张太极图，飞天而起，遁入鬼脸口中，紧接着是佛门子弟，然后是其他各门精英，他们相继扑进，将鬼脸撑涨的仿佛快要裂开了。

“修我剑矛，撒我热血，诛神之誓，一往无前.......”天地间，古老的战歌响起，在这种熏陶之下，就连缘灭也有想进去的冲动，但刚一动身，就被一团金光禁锢，只能铮铮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下方，祭灵掌心的那三个人并没有跟去，尽管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死亡的沉稳，可依然没有那么一丝丝向前的冲动。

“呜~~啊~~~杀~~~”鬼脸口中，这些冲杀的声音不断的响起，身处祭灵眼中的缘灭，暗自摇头，凝望着那个鬼脸，叹息道，“若是那里面，真的有一个可以泯灭众生的存在，也不应该是这般飞蛾扑火般的涌进，我虽佩服这种不畏死亡的精神，可对于你们的这种联合，并不完全认同！”

“嘿嘿，哈哈！”疯狂的笑声，再次响起，取代了那些冲杀的叫声，可以看到在那鬼脸的嘴角和眼睛里，一滴一滴的血液滴落，那鲜血似乎很烫，但却没有被蒸发，强大的怨念汇聚于其中，滴落在祭灵脚下，化成一片乌黑的馄饨。

“难道说，我之前身处的那片黑色空间，就是曾经的这里！”缘灭反应过来，并且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这也印证了他之前在深渊中，感受到的那股怨气，以及一些悲啼的声音。

鬼脸的大嘴开始缓慢闭合，足以说明一切的结局，而在最后的关头，一个身影从中钻了出来，正是羲落。

“父亲！”三个男子哭着接住了羲落的身体，发现那是一个苍老的驱壳，身体仿佛被榨干了，原本应正值巅峰的他，脸上竟然布满了皱纹。

上方的缘灭震惊，他没想到留下的三个人竟然是羲落的儿子。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羲落喃喃的自语，“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