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泷殿内。
肖语常正躺在贵妃榻上,轻摇团扇乘凉。
林藏烟毒发之事,他早已收到风声,却对此不为所动。
辛在水是半炷香之前来的。在这半炷香的时间里,两人愣是没有一个开口说话。
到底是辛在水比肖语常心急,率先开了口。
他字字干哑,唤了声:“肖贵君。”
“今个儿又是怎的了?”肖语常玩味一笑:“君后不觉得,你最近出入我鸣泷殿的次数,太过频繁了么?”
他装得好一副茫无所知的模样,故意惹得辛在水心焦。
辛在水实在不想与他扯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切入正题:“你得救她。”
肖语常摇扇的手微顿。
他自然知道辛在水话中的“她”指的是谁。
“君后说笑了,本宫何来这么大的本事?”
“你有。”辛在水笃定,“你肯定有办法。”
他想动之以情:“你说过的,你心有陛下。”
辛在水注视肖语常,一脸平静,谁能想到他广袖之下的手指都在发颤。
紧张不假,他怕肖语常之前说的都是谎话,或许他对陛下根本没有半点心思。
可若真是如此,辛在水委实没办法撬动肖语常半分,而且这未免装得太过逼真。
所以辛在水赌他动了真心。
肖语常眼底闪过轻微诧色,他何时听得辛在水说过一个“求”字?
他嗤笑着:“你怎就觉得我会救她?你莫不是忘记了,当初要给她下毒的人,也算我一个。”
“多好的机会啊,她一死,整个天下都乱了,正合我意,我怎么可能救她。”肖语常薄情眼里透着寒光,把话说得无比决然。
可即便如此,辛在水还是不信:“如果你是为了气我,或者让我着急,那你成功了。”
“目的达成,你可以救她了么?”
“你心里明明也很着急,何必与我互相折磨?”辛在水将肖语常的所有心计看了个透彻。
同为男子,他如何看不清肖语常眼里的爱与不爱?
怕就怕肖语常心里,陛下的分量没那么重。
肖语常敛眸,默不作声。
“……可以。”
好半晌,他抬眸,眼底雾气散去。
他看向辛在水,殷唇轻启:“但要取你一点血。”
辛在水眼神闪了闪,其实是疑惑。
肖语常将此瞧了去,以为他害怕,笑他:“怕什么?又不是心头血。”
林藏烟体内的毒是按着肖语常写下的即虞配方研制的次等品。
即虞是没有解药的,但次等品说不定能研制出解药来。
正所谓以毒攻毒,肖语常想铤而走险,试一试,而辛在水体内的余毒是再好不过的药引。
肖语常吩咐锣烨找来小刀和空瓷碗。
他将小刀递给辛在水,冷冷笑着:“自己动手罢。”
辛在水毫不迟疑地接过。
他伸出右手,掀起衣袖,白皙的腕上,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他没有退怯之意,压着小刀在手腕处用力划了一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即刻,一道血口子显现,血线变粗,绯红的液体顺着细腕滴落。
不多时,空瓷碗中便盛了半碗鲜红。
“庆幸罢,你的血,在关键时刻,还是挺有用的。”肖语常不住讥嘲。
他端起瓷碗一顿细看,双眸微眯,在思量解药的配方。
——
肖语常研制解药需要一点时间。
辛在水不好在鸣泷殿多留,只叮嘱了一番尽快,便心绪不安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