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辛在水闹起了脾气,只因他所寻之物迟迟没被寻回来。
原以为辛在水最多只是闹个一时半会儿,没想到他却将此事惦记了整整一天。
也怨花长忆早先答应得信誓旦旦,可当时他分明连人弄丢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此后,他在辛在水心里,除了是个为虎作伥的逆党以外,又多了个言而无信之人的身份。
花长忆摸着后脖颈,颇感懊恼和郁闷。
“你可知,哥哥到底丢什么了?”无奈,他主动向易惟椋问起。
“小爷我哪知道?平日里他最宝贝的铜板手串也没丢呀……”除此以外还有什么能让他惦记成这样?
易惟椋一时的忘乎所以让花长忆沉了脸,让他想给人来上一头锤。
易惟椋心虚噤声,讪讪挠头。一时未拘着言行就放肆了起来,还好陛下不在。
“椋大夫。”
不远处有人唤他。
易惟椋泛起疑惑,寻声望去。
云朝意款款而来,亦米在旁稍微走快了半步,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本宫来看看君后哥哥。”
前几日他去净安殿给辛在水送药膳点心,却被告知陛下将人接来了宁心殿。宁心殿乃天子寝宫,莫得传唤,普通君侍也不好随意前来,于是探望一事,云朝意便一直拖到了今日。
易惟椋见他来,收起了一身闲散折腰行礼。
一旁的花长忆微不可察地皱眉。他怎么来了?
花长忆对云朝意的印象并不好,因着当初前往吉兴寺路上遇到的那茬子事,便觉得这人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无用且吵闹。
……也罢,他到底是宫中君侍,不可怠慢。花长忆叹息,躬身作揖。
“你们看起来很是没精打采,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云朝意关切道。天色昏暗见不着人脸色,他却能感受到从这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愁绪。
“没什么……”花长忆不想多言。
“君后殿下今日一直嚷嚷说自己丢东西了,可问他丢了何物,他又迷迷糊糊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正恼长忆公子没将他所丢之物给寻回来呢。”易惟椋抢先道出了所有,气得花长忆脸色难看。
“这样啊……”云朝意抿了抿唇,“本宫进去瞧瞧罢,看看能不能帮你们问出点什么。”
“诶,那便多谢云美人了。”易惟椋笑道,手肘顶了下花长忆,害他吃痛到龇牙。
云朝意进殿,把亦米留在了外头。
辛在水就趴在桌上生闷气。
“君后哥哥。”云朝意亲切一唤。
辛在水闻声抬头,望过去的目光稍显冷淡。
对许久不见的哥哥思念得紧,于是乎,云朝意整个人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辛在水。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辛在水身子一僵,神情愣怔。
云朝意嗓子喑哑,满口酸涩:“哥哥,我今日格外想你。”他收紧了臂弯,试图从辛在水身上寻找到温暖和依偎,浑身却仍止不住地发抖。
方才在殿外光线昏暗,旁人都没发现,他的眼眶竟红了一大圈,想必是在云且眠葬礼上哭了许久,眼睛都哭肿了。
他从未想过离别会来得如此突然。
“那个待我好,永远把我护在身后的人不在了……”
房里响起了低低的啜泣,钻进辛在水耳朵,让他心软,让他眼里的冷淡化成了点点碎星。
“莫哭。”他主动回抱云朝意,虽动作僵硬,却极尽温柔,“往后,我待你好,我护着你。”
不受控地把话说出口,他才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一下子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仿佛在很久以前,这种想法就埋在他的意识里,根深蒂固般。
“君后哥哥,意儿现在只有你了。”云朝意仰起头来望着辛在水,眼睛周围的红色更甚,“你可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意儿啊。”
辛在水神情怔怔,仿佛在思考“离开”这个词语本身的含义。
“嗯,不离开。”他郑重点了点头,“你需要的话,我就一直在。”
“那就好。”云朝意的肩膀随之松弛,紧绷的心总算得到了抚慰,抱着辛在水的力度丝毫不减。
“听椋大夫说,哥哥丢东西了?”
云朝意提到,辛在水才想起,啊……对,他今日一直闹着找东西来着。
辛在水浅笑着摇头:“已经找到了。”
“找到就好。”云朝意咧嘴笑,“就算找不到,我也可以帮君后哥哥寻一样新的回来。”
辛在水但笑不语。傻弟弟,那东西,世间再没有第二样了啊。
“哥哥,你是不是记起来我了?”云朝意问。
辛在水顿了顿,忍不住捧上他的脸颊:“嗯。”记起了,可明明以前,这人脸上是有很多天真烂漫的,为何如今却瞧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