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罗椮猛地回头,眸中蕴含几分薄怒。这人真的忒烦了,跟她好几天了都。
一直跟在罗椮身后的男子因着罗椮突然停下脚步,差点止步不及撞上她的后背。
罗椮方才一时气恼,没控制住音量,吸引了好些周围行人和商贩的侧目。
也因此,吵闹的市集怪异地变得安静,窃窃私语随即响起。
“这不是花魁么?怎的出现在这儿?”
“听闻他在前段时日被一位出手阔绰的小姐赎了身,不会就是眼前这位罢?”
“看起来就是了,但观现在这种情况,是小姐玩腻味了?要赶人家走?”
“毕竟是小倌,体内体外都肮脏,长得美丽动人又如何?不会有正经人家愿意接纳的,都是图一时快活。”
“可怜,可怜……”
耳边传来闲言碎语,哪怕罗椮听了面色都很是难看,更别说他们口中恶语相向的当局者千疏了。
千疏咬了咬牙,强忍着内心不去在意旁人的非议。
他上前两步,凑到罗椮面前,轻声细语道:“姑娘为奴家赎了身,奴家便是姑娘的人,奴家不跟着姑娘,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他眼里透露着无助和软弱,看起来楚楚可怜,任谁看着都会心软。
“那我不是让你待在府中么?”罗椮恶狠狠地扫一眼周围看客,再次抬腿快步走着,颇有几分想要甩开身后之人的架势。
千疏迟缓地反应一会儿,才重新踏着碎步匆匆跟上:“府中的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奴家,奴家待在那儿……好生不自在。”
“可你跟着我,我就不自在。”罗椮仿佛脚下生风,说话时头也不回。原本只是好意,没想到人家却缠上了自己。
“等等,姑娘……啊。”
身后传来千疏的惊呼,罗椮蓦地停步回头。
“你走路不长眼啊?”
此一眼,便瞧见一个挑着扁担的担娘正对着千疏大声嚷嚷。
千疏分明是被她装满白菜的扁担狠狠撞倒在地,还擦破了掌心,现下被倒打一耙,难免委屈:“明明是你撞过来的。”
“胡说,谁看见了?”
千疏觉得气愤。这人,好生不要脸。
“喂!”
罗椮大步前来,推了担娘一把:“众目睽睽之下欺负人么?”
“谁、谁欺负人了?”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使得担娘脸色有些僵硬。
罗椮再度捏上她的肩膀,稍微使了点劲:“你好像,有点眼熟。”她淡笑着,说出的话别有深意。
从肩膀处传来的痛感,瞬间让担娘青了脸:“我、我可不认识姑娘。”
“噢,没关系,我认识贾员外,也知道贾府在哪儿,需要送你回去么?”罗椮故作客气道,“我看你挑着两担大白菜也挺累的,要不我帮你搬回去罢。”
担娘扯着生硬的笑:“不用了,多谢姑娘好意,我还是一个人来罢。”说着,她逃也似的抬着两只沉甸甸的扁担离开了。
“起来罢。”罗椮向千疏伸出了手。
千疏眼里跃着光,心头雀跃地把手搭了上去:“谢谢姑娘,嘶——”
“怎么了?”罗椮微怔。
千疏咬着下唇:“应是方才不小心崴了脚。”
“没事的,不打紧。姑娘一会儿要去哪儿?奴家跟着行不行啊?”他不在意地笑笑,反倒关切起罗椮接下来的行程。
“诶呀!”身子突然失重腾空,他不由得惊叫出声。
“姑、姑娘,你……”
“别叫了,别人都在看你。”罗椮将他横身抱起,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不再惹人注目。
千疏即刻捂住嘴巴,没再出声。
他被罗椮横抱着,有些受宠若惊,不敢轻易动弹,连呼吸都差点停止。
“谢谢姑娘。”
他垂下头,遮掩了面上薄红,说出的话声音低得只能让自己听见。
罗椮没去别处,径直回了罗府。
“阿姊。”
还没踏入家门,一道清脆爽朗的男声唤住了她。
罗椮抱着千疏回头,瞧见了小跑上台阶的人儿:“霖儿?你怎的回来了?”很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