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兰闻到汤药味，扇着鼻子，躲躲闪闪。

铺锦听了，仿佛开始麻木了，只觉得母亲的怨言和她的耳鸣一样响，她分辨不出啥感觉。

“我是不管了，快到一辈子的人，给你们陈家奴打奴作，没过过好日子，以后我是得学会享福。”

翠兰一副功高盖主的姿态，开始转移话题至陈家。

“行啦?别动不动张嘴闭嘴，就提我们老陈家。我没对起你呀?就差没把你当祖宗供起来了。”

这陈叶光听了，不干了，给翠兰数落了一下。

“我一说啥，你就抢话。大老爷们，你就从来没让过我！”

翠兰在铺锦面前，转移话题，埋怨起陈叶光。

“你想享福，在这地方能享到福啊？赶快回家吧？说不在这吃了，还等啥？我看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闺女都随你，没一块好地方?”

陈叶光也转移话题，把铺锦的事，转移到翠兰的头上。

“就你好！借你光那闺女还能差了？行啦！不在这呆了。不过我想问她点事。”

翠兰说一半，像是想起什么。

“对！你不说，我还忘了?让你娘跟你说吧?”

陈叶光也想起，然后让翠兰说。

“铺锦，你弟看上一家姑娘，听说这几年你攒了些银子，看能不能借给你弟一些定亲啊？你这当姐姐的，也不能白当啊？总不能看笑话吧?”

翠兰突然把刚才尖锐的态度，弄得一副委婉相逼样子。

铺锦听了，像是从迷惑中醒来，睁开失去光泽的眼睛，看了看爹娘。

“也没挣多少银子，等哪天我把地卖了，借给你吧？到时候，你们过来拿。”

铺锦有气无力的说。

“你可别跟我耍心眼啊？我告诉你，我儿子将来可比你强百套，不带像你这样，过得啥也不是?”

铺锦听了，勉强的“嗯”了一声。

“我可得对我儿媳妇好点，我可不像我婆婆和你婆婆似的，对人家不好。做人要讲良心，将来我还指得我儿，和我儿媳妇养老呢？”

翠兰说着说着美的起劲。铺锦依旧一手拄着锅台，一手下米。

“我儿媳妇那人家，听说家庭可好了，一点不像你，啥都干的命。你看人家摊上我这人家，一看就是那有福样。不像你，嫁那人家，啥也不是。”

翠兰说着，美滋滋的。

铺锦听了，拖着疼痛的身体，勉强的笑了一下，

“还是娘的命好，有这么好的弟弟和弟妹，我也替您高兴。”

铺锦用尽力气，配合着娘说。

“外婆，我舅舅有媳妇，要不要买好吃的啊？”

小宝像是馋懵了，一听到喜事，立马想到吃的，然后在一旁看着外婆说。

“你跟你娘在家呆着吧？别哪都走?你姓啥？将来我孙子姓啥?姥家的狗，吃完就走，指不上，我可没工夫看你?我得等看我自己孙子呢？他们老姜家，就是那能养不能看的主。”

翠兰当小宝的面，埋怨起姜舟家。

小宝听了听没吱声，坐在那里低头抠手指头。

“在这吃吧？我这就做好饭了。”

铺锦扶着灶台，坐在灶坑门口烧火。

“在不在这吃啊？”

翠兰站在屋里门口，看着陈叶光说。

“行啦！你瞧她那直不起腰的样，别在这吃了。啊？铺锦你别忘了，哪天我来拿银子?”

陈叶光高兴地说。

“等我病好了，把地卖了，最晚不过春种前，现在还定不下来?”

铺锦尽管身体不好，但还是实话实说。

“没事，你这病要是不愿意好，就这方便车回娘家养去，养好不好没关系?着急的话，让你爹帮你卖?”

翠兰怕病不好，卖不了地，就叮嘱起来。

“不了，小宝去太闹。”

铺锦怕小宝惹娘生气。

“你这啥意思呀？你以为我没听出来?就一提你弟弟用银子，你就难受呗?跟我弄那些没用的干啥？嫌不公平啊？活该！谁让你托生时不带把了？”

翠兰怕出差头，挑明说。

“再说，你可真是让我看错人，你这弟弟要是没有我们当爹娘的张罗，你这个当姐姐的，我就不信看笑话啊？白养你这么大，原来还是个白眼狼，没想到啊?就你这品行，这命，上天对你不薄啊？”

陈叶光像是觉得铺锦配不上这命。

“我又没说不借?说了句实话，这是干什么呀？”

铺锦微弱里透着倔强，含着眼泪的说。

“你说我也没说啥？这不开玩笑说小宝姓啥？没时间看，她就不满意，说孩子闹。我还少给她看了，从小那不是在我那养？唉！啥也别说了。”

翠兰唉声叹气地要人情说。

“这不是借银子问题?就说你陈铺锦，糟尽我姓陈这个字，给我丢脸。我陈叶光一生，做人光明磊落，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对得起你们任何一个人?”

陈叶光赞美自己，想证明自己行。铺锦想说什么，身体不允许，一直的咳。

”可你呢？攀比之心，嫉妒之心，冷眼旁观，病病殃殃，说白了，就是一无是处?你说，我委屈你了吗？”

陈叶光听了铺锦的咳嗽声，没话说，反而更生气了。

“随你们怎么说吧?我不想解释，你们说啥是啥？”

铺锦含着眼泪，一面低头看火，一面说。

“走吧？人家都不待见你，还看啥？该走走。”

陈叶光生气地拽着翠兰说。

“哎呀！我知道啦？这就走，别老跟催命鬼似的。”

翠兰甩开陈叶光的胳膊，说着要往外走。

铺锦看了，挺着疼痛的身体，扶着门往出走。

“爹，娘，吃过饭再走！”

翠兰回头看了看她，没吱声，坐上车。

“你爹吗？犟种，非要不吃吗？行了，不吃就不吃吧？”

翠兰看着铺锦靠着篱笆，站在那里送说。

“走喽！”

陈叶光晃动着鞭子离开。

铺锦看着爹娘走远的身影，再也熬不住的她，瘫坐在地上，头靠着篱笆，闭着眼睛，泪流满面！

这时，小宝也跟着跑了出来?抱着铺锦的头。

“娘，您怎么了，还有小宝呢？”

“娘……娘，娘没事，就是上来疼劲了，过了这阵，就会好点，娘再进屋。”

铺锦勉强的说着，擦干了眼泪。

“哪有，你生病了，家里外面好多活，你都没有干，乱七八糟的，外婆来说你了，是不是伤心了?”

小宝哄着铺锦说。

“娘，没有时间伤心，能不能让我活一会儿。”

铺锦疼的咬着牙，有气无力，慢吞吞地说。

小宝被吓得哭了，跑进了屋。

铺锦看看，过了一阵，手扶着篱笆，颤抖的站起来。

挪一下，停一下的走进屋，趴在炕上。

“娘，你这样，为什么不去外婆家，让人伺候。你这样，小宝可怎么办？你还让爹走。”

小宝抹着眼泪，哭着问铺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