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东郡,夏日刚刚到了最盛最热最闹的时段。
聚光滩此刻仍然聚集着每天都来观赏大海和游玩沙滩的客兽们。而在椰子被游客们彻底扫荡一空的椰林边,饮熙正借助「捕风瓶」的库存推动一艘不算小的船入海。
“饮熙,你确定要用划船的方法赶往先生他们那边吗?”饮熙抬起头,展白俞此刻脸上尽是疲惫担忧之色。
他深深叹了口气,自向他们说明,自己要带着郡侯团队前往海郡方向寻找郡主时,白俞一直都这样莫名地唯唯诺诺。
他也奇怪过白俞平时兽人只是胆大心细,怎么这个时候反而成了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了?
“是啊,你和舒茵不也同意了要来吗?而且 划船而已,这有什么?”
“现在生萧和伦森、索珥他们都生死未卜唉,你还能安心坐在这吗?”饮熙苦口婆心地劝道,“阿曦什么也没有通知,说明他也没有遇到他们啊!”
舒茵看白俞实在堵的难受,便善意地询问道:“白俞,你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情忘记马上做了?”
“不,没有……”白俞摇摇头。早早安顿好小芾,他都没有可以操心的事了。
“那是不想去吗?没关系,我不会强求你的……”饮熙看他有些难为情,便这样说道。
“不,也不是!……”
“那就是海洋对你来说水土不服?毕竟那里没有土石不方便你发挥能力?”饮熙想起来白俞没有拒绝自己的提议,那他自然不会不想去。于是就从他自己的阅历分析,向白俞这样询问道。
“没有!……”这次白俞都着急得要差点吼出来了。
“那到底是怎么了?”饮熙实在有些费解。
良久,大白虎长舒一口气,终于袒露道:“我…我晕船……”
舒茵和饮熙:“……”
不过想想也难怪,能让这么个勇敢强悍的白虎兽人退缩的,也只能是这么别扭的理由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听见海边的兽人们中发出骚动。似乎有兽人在吵闹:
“喂,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饮熙听清楚了路兽们的话语,立即转头看向远方,于此,第一次在平静的具大陆旅行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么恐怖骇兽的景象!
原本还是阳光明媚的正午,远处的海洋上方却突然堆聚起密集的乌云,将原本湛蓝的天空和炽烈的太阳遮蔽起来,上下全都变得晦暗;远处的浪涛有些躁动不安,它们不断起伏,越发的汹涌了。
就在这万变之瞬息,饮熙还看见,似乎是来自唤古海方向的海面上,突然有一堆漆黑而又巨大的,似触手状的事物刺破了海。它们正在海面之上,肆意地伸展自己危险的躯体。
那是什么?阿曦没有跟他们讲过海里的传说,像这样少鲜,但非常诡异恐怖的事物,也是饮熙自己第一次亲眼见到。
白俞和舒茵的脸色自然也很糟糕,他们看向阴沉的远海,就像聚光滩上其他平凡的游客一样,见到这样的怪物一瞬间,因恐惧而甚至一度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只巨大的,尚未完全展露形体的怪物吗?它会冲出海面,威胁聚光滩,威胁东郡,威胁陆地吗?
饮熙继续战兢着:它如果出现在海上,是不是意味着阿曦和溟他们失败了?——他们没能阻止秘海众吗?
不,阿曦可是东郡主,他什么都可以做到的!…一定…我,我要相信他们……饮熙继续安慰着自己。
见到这样异常的状况,仍谁都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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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前。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是荒唐!”末曦拍去落在毛发间的沙子,懊恼道,“不,倒不如说你们秘海众,真是为了那点自私心不择爪段,不在乎性命啊!”
“大功……告成……”托克斯趴在地上,结束了和另一边执行计划的秘海众的通讯。他被末曦几招放倒,这下也彻底仍清了自己与郡主级别的兽人差距了多少。
果然啊,即使身躯可以被改造,能力能够被创造,他还是像之前的残疾儿一样脆弱而不堪一击吗?
秘海众的援军再一次被末曦尽数击溃,托克斯看着倒在地上的众兽和一边再次瘫倒喘着气的奥塞,面对气势压迫着他的东郡主,他艰难地支撑起疲乏的身子,苦笑一声,依旧从容不迫道:
“…哼,只要目的达成就足够了——这就是研究的意义……这就是生命存续的意义!”
“不可理解……”末曦扶着额头,头疼地摇摇脑袋。
“反正在你跟我们废话的时候,葛莉丝那家伙已经带着一帮病痨让他们跳下去「活祭」了!”
一旁的奥塞强忍着腹里的翻江倒海,他突然半站着身子叫嚣道,“怎么样?你要不要看看你到底都保护了什么?!”
“说道底,我还真没想过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陆地郡主竟然也会关心芸芸众生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奥塞极力地想去挖苦和嘲弄末曦,但似乎对他的话,对方并没有很在意。末曦只是走上前来,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就是奥斯提吗?”
“是又怎么样?”奥斯提即使如此也仍不回头,“不对,应该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没有知道的资格,”末曦毫不留情地回答他,“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悲——原本最为成为海郡兽民们心中英雄的兽人,竟会沦落到来做一个下等犯罪组织的杀爪?”
末曦的话撕开了奥斯提内心中最隐晦的伤口,奥塞愤恨地看着他,竭尽气力嘶骂道:“你又知道什么?”
“你别再说了!”托克斯发现末曦一直阴沉这不说话,出于自己被牵连的担忧赶忙咬牙提醒奥塞道。
末曦面对着暴躁的虎鲸兽人,沉默不语。
“英雄?呵,谁在乎那种没有意义的名头?”奥斯提莫名变得歇斯底里,“我们这些兽民,不就是为他们填筑城池的垃圾?”
在奥塞的眼中,草率的纲领,鲁莽的行动,才是害死了当年随着远征亡潮队伍死去的好友,真正的原因。
当奥塞听说他和斐三七死在了静谧渊那样孤寂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奥斯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中,这之后更可气的是,塞壬没有出面提及无辜牺牲者的事,只是蜗居在那虚浮的宫殿里调养所谓的伤。
而他自大的哥哥,除了说好友是愿意将自己牺牲的,就是希望他能够理解海郡,理解塞壬的决定,尊重他的牺牲。
奥斯提起初听到他这么说,只当奥斯汀脑子磕掺了,对他感到不解和失望。直到看见在塞壬的授意下奥斯汀成了管理城市一切的家伙,奥斯提这才终于明白,他和哥哥早就形同陌路了。
于是没有继续任何磨合情感的机会,他选择了与奥斯汀决裂,选择了…仇视遗忘了他朋友的海郡。
末曦待他用辱骂,一瞬将所有积攒的怨恨发泄,最后才迟迟开口道:“即使有怨,这样的对抗也不会让你看到希望……”
“更何况,你是在欺骗着你自己,我已经揍过你一回了,我也不介意这一次讲你彻底敲得昏死过去。”
“你(市井语言)!”奥塞就知道,陆地的兽人们就是如此的狂妄嚣张!
“不,说实在的,我想的是:如果这样都叫不醒一只装睡的兽人,接下来还尝试的意义吗?”末曦已然转过身去,准备离开,“所以,你只是在浪费我的宝贵时间,我从不图谋什么,但也从来没有那么深的助兽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