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君披散着长发,双腿交叠着侧躺在榻上,手肘支在榻上撑住脑袋,另一只手在眉上轻轻按压着。他的眉头紧皱着,看起来确实像被什么事物深深困扰的样子。
郁元进入内室,穿过屏风,见镇君闭着眼躺在榻上,无声地观察着镇君的状态。那镇君身量壮实,看起来不像是重病缠身的样子。方才听得镇君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也不是一个病人能有的声气。心中怀着一个猜测,郁元越看越觉得镇君就是他和天心前辈要找的容纳天道碎片的那人。
郁元唤醒肩上的天心前辈,沟通天心留在自己脑海里的传承球,与天心交流:“前辈,此时四下无人,天赐良机,我们要不要先压制住他,再取出碎片来?”
天心醒来,幽绿色的眸光一闪,细细看去,只见镇君用手按压的眉角上,丝丝缕缕灰黑的气正从中钻出来。灰黑色的气钻出眉角,在空气中缠绕着翻滚,里面显化出一张张人脸作着咆哮的样子。镇君的头边已经围绕着不少灰黑色的气,显然这灰黑色的气 已经折腾了他一段时日了。奇怪。运行天道碎片的力量怎么显出灰黑色,不应该是这个气象啊。难道天道碎片有异变!天心将意识传回给郁元:“稍等一下。我没在他的身上感应到运行天道的碎片,但是他的头部明显有天道力量的残留。并且残留的天道力量看起来不太正常。为免误伤,我没指令,你不要出手。”
郁元答应了天心,手上尚未出鞘的天元剑重新隐藏起来。这边郁元刚收起天元剑,就听得那边镇君有了声响。
“林奴!该做什么,还要我来教你吗?”镇君闭着眼,听得有人进入内室,以为是那管家林奴,便没睁眼看一下。此刻迟迟等不到林奴像往常一样上来帮他揉捏头部,仍然闭着眼催促。
郁元不是什么林奴,自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此情此景,若是再不主动开口,只怕会引起镇君的警觉。郁元出声:“镇君,我是您府上请来的医师。您有哪处不适,可以告知我,也可以待我一诊便知。”
内室有他人的存在,自己竟然丝毫未觉。镇君迅速睁开双眼,坐直身体,犀利的眼神锁定郁元。见来人是个半大小子模样,镇君又松懈下来,自负的他只以为这般年纪的小子哪里会有什么威胁,再看那医师身量纤纤,怕是连他一拳也经受不住。镇君对这样形象的郁元实在生不出提防之心,萎了身体再次躺上榻。
“来。帮我医头。”与郁元交谈之时,镇君的头痛还在发作。方才一激动,他只感觉头疼得更加难以忍受了。天心看到镇君的眉间冒出更多的灰黑色气体,将这情况及时反馈给郁元。镇君朝着郁元招招手,让郁元来给自己诊治诊治,也不谈考察考察郁元的医术,反正治不好的医师没有一个能从镇君府里走出去。
郁元走到镇君身边,连忙让天心前辈近距离探察一下天道碎片存在与否。不意外,这么近距离的探察,天心还是没能感应到天道碎片。不过,在灰黑色气体之中,天心还真的看出点东西来了。灰黑色气体并不是灰黑色,而是灰色和黑色两种气体交织在一起,这才从远处看来像灰黑色一般。灰色的气体正是破碎的天道碎片上的力量泄露出来形成的,而黑色则是反噬之力的颜色。
短暂的探察,天心确定了镇君身上天道之力的由来,却也发现了一个不妙的事情。运行天道的碎片曾经在镇君的身体内待过,并且碎片正是通过眉心进入和离开镇君身体的,还在镇君眉心留下了不少天道之力。所以碎片离开之后,镇君的眉心和眉角还持续地泄露着天道之力。身体内没有了天道碎片,以凡人之躯想驭使天道之力,简直是天方夜谭。幸亏镇君的身体强健,只是头疼而已,换作身体稍弱的人,只怕早就爆体而亡了。
不妙的是,运行天道内的反噬之力只会在被人用以改变他人命运时才会被激发。镇君身体内存在反噬之力,说明在天道碎片存在他体内时,他曾经使用碎片的力量改变过别人的命运。哪怕在运行天道完整之时,三界内一个生灵命运的改变也会给三界走向带来变化。现在运行天道破碎,一来对生灵的约束力变小,二来也失去了修正生灵偏移命运的能力,若那被修改命运的人做出危及三界的举动,那后果实不敢想象。
天心深知其危险性,心下着急想赶紧找到碎片。“郁元,有人的命运被改变了。我们必须想办法找到天道碎片,才能将那人的命运修正。”天心对郁元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天道碎片。万一那命运被改变的人走上邪路,或是被另两界的人占据身体,都会给三界带来动荡,”
“修改命运?”郁元疑惑,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能给他解答的时候,按下好奇心,他问:“前辈,需要我怎么做?”
“你接下来自行应对并继续观察镇君,我怀疑就是他曾经使用天道碎片改变了别人的命运。但是碎片此刻不在他体内,所以你还得想办法在镇君府里多走动走动,寻找碎片。我会进入灵源空间,在那里能增强我对天道碎片的感应。你行走时,若我感应到天道碎片,我会提醒你的。”
天心嘱咐郁元,接下来它得专心感应天道碎片,本来破碎的天道碎片就需要费心寻找,现在有了反噬之力的遮掩,想找到碎片可谓难上加难。就连天心都必须进入灵源空间去动用本源力量。说完,隐在郁元肩上的天心进入灵源空间之中。
郁元的回复还没说出口,等不到医师动作的镇君又出声了:“医师,怎么不动手?”
“镇君稍候。您的头痛想必有些时日了,我正在为医治您做准备。不容马虎的。”郁元欺他镇君头痛得不愿睁眼,双手空空站在他身前,现场编着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