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在白鸽瞳孔中,她的身体本能地恐惧了起来。
也不知是车辆慢慢移动,还是神经紧绷的缘故,被压在座位上的白鸽,有些发抖。
“看来你意识到了将要面对什么,但是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变成炉子的肉末。”
“我有个想法。”
“不在这堵了,去高松路。”
“是,队长。”
打开车灯,司机一转方向盘,朝着灯光稀疏的小路上,飞驰而去。
“我说话算数,你会的。”
一路上青狮不断地向白鸽保证,保证她不会遭受什么酷刑,因为受不了刑罚而违心地做了叛徒。
“怕就怕吧,我是你我也会害怕。”
回应青狮的,只有白鸽不屑的神情。
虽然她那被车外路灯的光线,一下一下掠过的脸庞,有些青白。
“这不是你意志不坚定的表现,只是生物的本能而已。”
很多即将受刑的人,能克制住意识,但身体自行分泌的激素,不会随人愿。
“别动!”赤狐毫不留情,一脚踏住了白鸽的脚。
“我看你是搞不清楚情况,一个两米高的大汉,被我徒手掐死,你左右也不过一百斤的力气。”
“停!我去搞点东西,你们在这等着。”
双手被手铐死死地钳住,一挣扎便铐得越紧,唯一能活动的左脚,也被赤狐踩在了脚下。
“哼。”感受到脚下的活动,赤狐冷笑了一声。
无论白鸽怎么挣扎,那踩在脚关节上的靴子,仿佛定在那里一样,分毫未动。
好像要打击白鸽一样,赤狐甚至主动抬起了几分。
“公干。”
上去阻拦的保安,立马老实地呆在原地。
不止是因为青狮出示了证件,还因为他手里拎着的手枪。
“谁是车间主任?”
嘹亮的喊声,把工厂内正在吃饭的员工,震住了。
有人指了指,一人正要从侧门离开。
“回来!”
“你要干什么?你是谁?!”
被青狮抓住,车间主任慌乱地问道。
“你们这是药厂对吧?”
“是,你想做什么。”
给他看了看手头上的证件,青狮开门见山:“你们这有没有康复新溶液?”
“有有有,药用养殖基地,送到我们这加工……”
“你拿了什么?”
察觉到后座上多了什么,白鸽眼神狰狞地逼问青狮,神色要吃了车上四人一样。
“你说后备箱里的?”
“一个箱子,装满了药材。”
白鸽有不好的预感。
过了高松路,就是繁华的市区,她知道高松路上有什么。
按城市规划,那里的工厂需要外迁到郊外,原址也就变成了一片荒凉的野地,除了几个待拆的厂房,什么也没有。
附加的居民小区,却不在拆迁计划中。
“你们干什么?!”
“今天晚上,你是第二个来拦我的人。”
被赤狐单手拎起来,看门的大爷顿时没了脾气。
“跟我来,没你什么事。”
被青狮四人押到了厂房中,抓着白鸽的灰鼬,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比赤狐小。
“呃!”
一路上被灰鼬提着走,早已酸软的脚尖,难以支撑身体。
狠狠地摔倒在地面上,白鸽扑起一阵尘土,厂房连地板都拆除了。
“赤狐,你去找具尸体……呸!自来水管。”
“!”白鸽猛地抬起来头,幼年时看过的谍战剧,突然闯入她的脑海。
然而即便她想到了,那放下盒子的两人,一步不停地来到厂房中间的蓄水沟,一左一右打开了沟上的格栏。
只看了盒子一眼,白鸽便闭上了双眼,她知道青狮要干什么了。
“五十块一斤,一只重一克,这五百只大蠊,要和你呆在这呆上几天。”
一人多高的积水池,可不是这种只会扑闪几下翅膀,笨重的蟑螂,能随随便便飞出来的。
没有人上前催促白鸽,在场的三个人转过身,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
和消灭敌人相比,实在是没什么事,能激起嗜血成性的青狮四人
将手背到身后一伸,青狮冷漠的声音催促道:“拿来吧。”
一套有些凌乱但整洁的衣物。
随手用外套把贴身衣服一包,青狮将它甩给灰鼬:“烧了,鞋子就不必了。”
后半句是对白鸽说的,现在她站在积水池里。
“噌!”打火机一点,灰鼬看也不看,直接点燃了白鸽的衣物。
“咔。”隔栏被老远地踢上一脚,两名手下开始倾倒。
“把水管扔进去,药用蟑螂可比野生的干净不少,另外现在的卫生条件比以前好太多,抓不到野生老鼠。”
隔着栏格密密的眼,看了一眼低头的白鸽,青狮把插销一脚踢上锁扣。
“外面的那个老头,我会让他滚回家,这三天你要是想早点结束,用管道里的撬棍打开隔栏,叫我来直接了结你。”
赤狐把手中的水管,甩进池子里。
“赤狐你留着,不准任何人进来,也不准看她一眼,碰她一下包括你。”青狮点起了一根烟,他忍了一路。
“有问题直接开枪就地火化。”“是。”烟圈后的赤狐,点头。
“最后一件事,我必须让你死的明白,你在内线的代号叫白鸽,昨天与你交接的是秃鹫。”
蜷缩在角落里的白鸽,猛然抬起了头,夹着泪光的眼睛几乎睁裂眼眶。
“你们的行动我一清二楚。”
此刻白鸽终于掩饰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原因不是那腿部恶心攀爬而上的触感。
“话语也许会欺骗人,但是行动不会。”
“你们……休想得逞!”
面对白鸽的威胁和诅咒,青狮淡然地接受,甚至脸上微笑的弧度越发欣喜。
仿佛盘点最满意的杰作,青狮讲出了一个个代号,有些白鸽没听过。
青狮百般羞辱,百般折磨的手法,白鸽闻所未闻。
“我打断了他的双腿,扔进了尸体堆里,他很坚强地活了三天,但是最好的精神医生也救不了他,我就放了他,希望你能打破他的记录。”
“我们走。”把烟头扔进积水池里,青狮率先离开。
“打个赌,十分钟……”“二十……”
秃鹫有危险,是谁泄露了交接的情报?我不能暴露他的行踪,我必须马上找到他。
甩掉身上的虫子,白鸽一脚踩死七八只蟑螂,来到管道旁。
“……”
白皙的手指只顿了一下,便毅然决然地抓上了撬棍。
不用看监控画面,青狮也知道白鸽,摇摇晃晃地爬出了池子。
“不要怀疑一个真正忠诚的人。”
“哟,你们这是?”门卫室的门,被人推开。
“你怎么还在这?”
眼里择人而噬的凶光毕露,负责赶走他的赤狐,死死地盯着他。
眼睛似有似无地瞥到了监控,门卫下意识:“这是……哼。”
不等他说完靠得最近的组员,直接打断了他,强劲的力道顺着和拳头接触的脸颊,一路传导到脖子上。
“呵呸!”给了一拳还觉得不够,组员白鳄又啐上去一口。
李组的行动队,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在别的组眼中显得有些大逆不道,但是行动队全员奉为圭臬,李组组长极为倚重自傲的一点。
他们很敬佩,从自己手里躺着出去的人,甚至视作榜样,不允许有一丝别的情感掺杂。
看着踉踉跄跄的白鸽,从车间角落找一块脏兮兮的防尘网,颤颤巍巍地裹住身体,青狮扔掉了手中的香烟。
“走,送她上路。”
分钟只走了两下。
猩红的舌头舔舔獠牙,灰鼬从嗓子眼里,飘出两个字:“佩服。”
白鳄点头,他也没赢。
“……”白鸽没有开口,一言不发地看着空地上,闪烁的绿光,任由他们围住自己。
“一个赤身露体的人,到了哪里都会暴露行踪,说明你有把握在白天前,找到茶馆寻求帮助。”
白鸽依旧没有开口,裹裹因风吹起的防尘网,连头发上的蟑螂也没管。
“别误会,臭虫再怎么爬,爬到哪里,你也还是你。”
“说实话,你简直就像是被故意暴露出来的,放出来让我咬饵。”
从怀里郑重地取出一把手枪,青狮押上一颗别样的子弹。
“但是你来主动赴死,证明了你们的行动,的的确确没有假的成分。”
“只不过……”
青狮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代号。
“他逃不掉的。”
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目标。
“那个秃鹫根本没有离开,他还在清云市,而你不过是想引我们离山的诱饵。”
白鸽咬起了牙,一声凄厉的呐喊,带着无穷无尽的愤怒!
哪怕人格被无耻地羞辱,也未曾如此愤恨!
“叛徒!”
青狮扣动了手中的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