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军撤走后的清水镇有些冷清,大部分的店铺都还关着,当初迁走的平民也陆续只迁回来一小部分。
想来也是,清水镇上的人大部分是没有根的,来来往往分分合合,大家早就司空见惯。若原本就是避世到了这里讨生活的那些人,如今得了屋子和田地,谁还愿意回到清水镇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继续艰难求生。
临行前玱玹给过小夭一张地契,是西河街尽头的那间酒铺子——正是当年轩的酒铺子。小夭记得轩走了之后,酒铺子分明又转让给了别人,也不知他何时把这铺子给买下来了。
小夭想着苗莆和左耳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干脆把酒铺子给他们住,钥匙连同地契一起给了苗莆,小夭说,“以后我也不是什么王姬小姐,我们也不是主仆,就以姐妹相处吧。这就当是姐姐给妹妹的见面礼,以后和左耳好好过日子就成。”
左耳很是感激,觉得小夭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还给了他安稳的生活,这些是他从前从不敢奢望的。苗莆却早已羞得脸通红。
相柳偶尔会进一次山,好像也不见他像以往那样总要处理一大堆的文书,他说,这些目前都交给副将处理了,义父听闻小夭有了身孕,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照顾好自己的夫人,不得再对夫人发脾气。
于是闲来无事时相柳便带着小夭去一些零星的岛屿玩。
若是遇到寸草不生的岛屿,就干脆在海边烤个鱼,煮些贝壳,再弄点藻类。晒着还不那么炙热的太阳,聊一些有的没的。
若是看到美如幻境的岛屿,小夭总是会兴奋地一边到处张望,一边抱着相柳的胳膊问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有些相柳能答,有些他也答不上来,就耍赖似地亲她一下。若她还是不依不饶,就亲到她身子发软,脸颊通红,直言,“不问了。不问了。”
春去秋来,隔壁的回春堂依然关着门。小夭有一回经过俞信府,随口问了才知,回春堂已经被人买走,如今已经不属于涂山氏的产业了。
那日小夭洗完澡回屋时,相柳已侧躺在榻上休息。
小夭蹲在床榻旁歪着脑袋打量他,只见相柳一手支着头,双目自然闭合,眉头舒展,呼吸匀称,看来也许大概应该是睡着了。
还是睡着的样子最好,面容姣好,五官精致,不会用那双比刀锋还锋利的眼睛瞪她,也不会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捏她的脸。
小夭想起第一次捉弄相柳时的场景,想起那时候用木炭在他脸上画八个眼睛,笑他是九头。
谁都不会想到,传闻中那个狠戾残暴的九头妖怪,那晚在一间普通的民居内,被一个灵力低微的小药师骑在身下随意欺负,毫无还手之力。
那时的相柳还咬牙切齿地威胁她,说要吃了她。顶着一张花脸说出来的威胁,真是一点威慑性都没有。
想着想着,小夭忍不住捂嘴轻笑,又从怀中掏出前几日绣好的香囊系在他腰间,自言自语道,“花了我好一番功夫才绣好的,夫君可要仔细收好了,我在里面放了熏虫的药草,还有瑾树的叶子….”
小夭又用手戳戳他的脸,感叹着说,“防风邶,许久不见,还真有点想你呢。”
“是吗?”相柳缓缓睁眼,懒洋洋地问,眉眼间尽是戏谑的笑意。
小夭一愣,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相柳修长的手指在小夭脸上轻轻抚过,停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是这里想吗?”
小夭只觉唇瓣酥痒,忍不住伸舌舔了舔。
相柳的手又顺着唇角滑过她的颈脖,在她锁骨处逗留,“这里想吗?”
小夭控制不住地吞了吞口水,只觉脸颊像被火烤着般慢慢变得炙热起来。
相柳玩味地盯着她,手指又顺着锁骨下探,在她身前的衣领处停住,指尖轻轻抵着她心口,问道,“还是这里?”
小夭凝神屏气,眼前这人,一头银发如瀑随意地披散在床榻上,明明就是相柳的模样,可在他慵懒的笑容和炙热的眼神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浪荡子的影子。
小夭猛地抓住相柳还要继续往下游走的手,“我…我要睡了。”
相柳睨着她,慵懒地起身给她让了一条路,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夭。
小夭连忙爬到床榻内侧,又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进薄毯。
相柳不以为然地挥手熄灯,连着薄毯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中,“夫人想念防风邶,我知道了。”
小夭钻出脑袋偷看他,心里琢磨着,什么叫“知道了”?
许久,再没后话,屋子里只余低沉的呼吸声。
“想吃绿豆糕…”小夭轻声说道。
“明日去买。”
“想吃青梅。”
“明日去买。”
“还想吃…”
“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吃了你?”
相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悦…小夭撇撇嘴,赶紧闭上眼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