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说得动情，面团两行泪流下，泪珠混着泥浆，再哭下去，慕知都觉得他会把自己给融掉。

“不行，你惹到我了，不轮回，我也要超度你。”

百谷家仆的衷心，广为流传，如今再听到这个故事，谢寒知态度也冷了下来道：

“入轮回对你说，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一生都待在这院子里，你有出去过吗？”

那小鬼道：

“管家说，院子里院子外，都吃人，都一样。我不出去，轮回这个选择，我不选！”

说着，小鬼停顿，表情突然暴烈，张嘴咬上谢寒知的胳膊，谢寒知皱眉，慕知见后，一掌拍开他，那小鬼露出尖牙，生生扯下谢寒知手臂一块肉，慕知抽出谢寒知的剑，一剑震碎小鬼的骷髅身，慕知脸色阴狠，周身冒着寒气道：

“找死！”

那面团不再做出可怜模样道：

“哈哈哈！”

“我不过伤了他，你就露出要吃了我表情，你我也算半个同类，你超度我，可笑，不过就是法力高些，你渡我入轮回，来生我能成个什么样呢？”

“你都知道我不是小孩儿了，还会被我骗哈哈哈。”

慕知捏紧拳头，蓝思一把禁锢住面团，面团以为必死无疑，才做最后挣扎，慕知发出冷笑道：

“既然你看不起我，想自爆而亡，不愿入轮回，喜欢待在这个院子是吗？那我就让你永远待在黑暗里，日日看着你的生平，你悲惨的一生，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忍受被父亲抛弃，被你母亲和爷爷推为守宅奴。”

说着，慕知将蓝思编织成网，用小鬼阵眼长出的猫尾做笔，简单写了个《山川秀》：

“你一生都没见过山川，我要让你看尽山川河流，也要让你回顾你悲惨一生，我若不灭，你也休想亡！”

像是疯魔一般，冷月之下，杏黄衣衫被风卷起一角，拂过谢寒知颤抖地手，谢寒知心里一震，这是在为他动怒？

她并非凡人，本可不理尘世，何故如此，为他，还是为她呢？

手上的疼痛让谢寒知身体扭曲，他用剑支撑着他的身体，那股刮骨的痛，让他不再能思考，手上力气再也使不出，由弯曲撑着剑，到半跪支撑，最后只能环抱躺在地面不断挣扎。

汗珠由热转冷，谢寒知视线模糊，嘴上说不出话，看着慕知在桂花树下施法，他也想着：“仙子送渡，戏言生怒，莫说疯与魔，炙碳之上，我也为之动容。若有生的可能，再论生死，必纵心而为。”

经慕知蓝思拂过，枯叶腐朽，桂花树下，桂花从地底长出，花香扑进短命鬼的鼻腔，他终于不再得意，花香唤醒了他的疼痛，桂花初开，桂花糕变血香糕，管家还洗了个桂花浴，他说，那样味道便不那么难吃了。

吃人的滋味不好受，心里嘴里都不好受。

这是管家闭眼前说的话。

短命鬼用装委屈的方式骗了许多人，这一刻，他真觉得委屈，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慕知一笔打过去，短命鬼看慕知看成了那个管家，他要吃掉他，不然，他会死，他还小，还没长大过，不要慕知的身体，他喜欢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男子的身体，要是他能够长大，他应该与他一样俊俏，一样硬朗，一样意气风发。

一团黑气拼着力气往谢寒知身体方向靠，眼里都是那具成人的身体，然后以他的身体守护这院子，等到百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