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写的故事不是很长，散兵很快就能看完，但等待的过程对于南栀来说格外漫长且煎熬，她希望散兵能够意识到故事中的主角就是他，而故事的结局便是他未来会经历的事情。

但是，南栀却又在恐惧，那是对未知的恐惧。

她不知道散兵看完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发现，更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是一切按照原剧情来还是会发生改变，这一切她都不知道，但都是她必须要去面对的。

终于，散兵看完了这个童话故事，放下手中的纸。

不过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南栀便立刻说道：“那个……你可以把故事中的主角换成你的……”

她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随后，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漆黑的双眸神情复杂的望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少年。

少年闻言一顿，随即冷笑一声，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写着童话故事的纸，似笑非笑地看着南栀：“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

“为什么呢？”散兵垂下眼眸，视野中映入白纸上整齐的字迹，他很聪明，南栀想要向他表达什么也很清楚，但是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她又凭什么相信，他一定会信任她从而认为故事中的事情是真的呢？

“还是说……你也认为，我绝不可能成神？”少年尖锐冷冽的目光看向自己对面的人，语气不复刚才的平静，反而冰冷至极。

霎时间，仿佛被原始的捕猎者盯上的寒意袭来，明明房间内因为一直有炉火烘烤而极为温暖，但南栀却出了一背的冷汗！

生物的本能叫嚣着她快点逃跑，但是她的腿却已经软的几乎无法动弹，她的手脚冰凉，脸色苍白，身体也因为恐惧而忍不住颤抖，这是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属于执行官所带来的恐惧与威胁！

甚至，这个人还是她一直以来都放在心尖上的人。

“不……不是的……”

南栀望着散兵，泪水不自觉地在眼眶里凝聚，她摇了摇头，想要否认，可是恐惧早就已经攻击了她的语言系统，她甚至无法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去为自己辩解。

“不是？哈哈……你所写的故事，不就是在告诉我，我最后不会成为神吗？”散兵嘲讽地将纸揉成团扔到南栀脚下，“果然，就连你也认为我没有资格成为神……”

“你这个蠢货……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

“故事里那只乌鸦是多托雷吧？坏事做尽的乌鸦……呵，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散兵讽刺的勾了勾嘴角，他的一声声质问让南栀说不出一句话。

而这一刻，南栀心脏绞痛，她清楚的知道，散兵绝对不会信任她的。

毕竟，在他看来，多托雷帮助他解开身上的封印，让他拿回属于自己的力量，虽然执行官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么好，但多托雷始终是他的同僚，甚至是一个能够帮助他成神的同僚。

至于南栀……一个在异世帮助过他，来到提瓦特之后任何用处都没有的蠢货。

相处已久的同僚和一个来自异世相处短暂的蠢货，他会信任谁，一眼便能够看出来了。

而且，倘若不是冰之女皇的要求的话，他估计都不会把她带到自己的基地来照顾吧，甚至南栀还给他带来了诸多麻烦，他能够忍受南栀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明明知道他绝对不会信任自己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可不知道是因为被恐惧冲昏了头脑，还是因为自己始终是不被信任的那一个而伤心，她强迫自己注视着那双冰冷的双眼，嗓音沙哑的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成神？难道就是想要向雷神证明你自己吗？”

“一介蝼蚁你又懂什么？！”

一介……蝼蚁……

啊，对啊，她只是一介蝼蚁。

她是不配得到他信任，甚至是注视的蝼蚁。

无论她做多少努力，无论她对他多好，她在他眼里始终只是一介蝼蚁。

南栀勾起一抹自嘲地微笑，漆黑的双眸中含着泪水，像曾经经常做的那样，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心上人，眸子中清晰的倒映着少年的身影，但是她的心在绞痛，不甘与失望占满了心头。

“既然，你一定会成神，那么，我的神明大人……”

少女嘴角挂着微笑，但是泪水却从眼眶中滑落，她慢慢靠近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既然你是神明，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你的信徒？！”

不甘心啊，她不甘心！

难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吗？

难道她所有的努力全都是自我感动吗？

难道散兵就没有一点动容吗？

……

“我知道。”

他只说了三个字，南栀僵硬了身子，彻底愣在原地，她甚至已经丧失了问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勇气，而她现在彻底输了。

因为这简单的三个字就已经是全部的答案。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可是始终没有回应，这已经是最明显的答案了，也是南栀最绝望也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这一刻，仿佛一盆冷水直接从头顶浇下来，南栀浑身发冷，心脏绞痛，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破碎，空洞越来越大，她几乎要窒息。

回忆起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种种，她忽然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跳梁小丑，可笑又可悲。

她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仿佛缺氧的鱼，垂死挣扎，希望看到哪怕一丝的希望，可惜，并没有。

散兵只是冷眼看着她，那双宛若琉璃一般的眼眸满是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哪怕相处了这么久，也始终没有属于她的身影，他从来都不在意的。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的。

这不是什么遗憾，只是一个可笑的独角戏，她是舞台上发挥浑身解数去努力渴求回应的小丑，但唯一的观众并不买账。

这也并不是什么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意难平，只是连朋友可能都不是的笑话。

散兵亲手打破了她的梦，把她拉进了冰冷的现实。

而当最后的念想也被打碎，留给南栀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绝望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