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暗渊朝着薛景书温和的笑着，接着说：“来，到我这里来。”

不行，不能过去。

薛景书呼吸急促，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只能一步一步的朝着暗渊走去，那段痛苦的记忆不断在脑海里重现，薛景书金红色的眼睛慢慢染上一股黑色。

忽然，薛景书的手被人拉住，他转头往侧面一看，是张启灵。

暗渊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张启灵，微微眯了眯眼睛，开口道：“嗯？这位朋友，你是怎么进来的？”

四周忽然出现很多枪口，原本的实验员都被全副武装的雇佣兵替代，他们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这边，但凡薛景书有挣脱傀儡药剂的状态，就会被他们就地射杀。

就算薛景书是最好的实验体，但是他们也不需要不能听话的实验体。

只是，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张启灵是如何进来的。

薛景书的手被张起灵用力的抓住，张起灵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暗渊，他能感知到薛景书在面对暗渊时那不易察觉的的恐惧。

暗渊微微眯起双眼，看着面前穿着连帽衫的男人，还有他背后的那把黑金古刀，饶有兴趣的开口道：“你看起来，很强？”

糟了，薛景书心里一惊，暗渊对张启灵有兴趣了，张启灵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张启灵拉着薛景书，转身就要带着薛景书离开，但是身后早已被雇佣兵包围，漆黑的枪口对着张启灵和薛景书，似乎只要暗渊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开枪。

暗渊缓慢的朝前面走了几步，张启灵瞬间就把黑金古刀抽了出来，刀尖直指暗渊的脖子。

“先别动手。”，暗渊开口道，但是薛景书知道，暗渊并不是对着张启灵说的，他是对着那些雇佣兵说的。

暗渊看着张启灵，眼底带了一丝疯狂，他看的出来，张启灵的体质很好，甚至比一号还要好，说不定可以帮他完成更多实验，所以，这个人绝对不能死。

看着暗渊这副模样，薛景书瞳孔一缩，他绝对不能让暗渊得逞，他必须，拿到操控身体的权力。

……

白浊看着面前的薛景书，轻笑了一声，居然想要操控记忆里的自己吗？可是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当于要把自己的记忆全部推翻，放在以前的话，薛景书这样做当然不会有什么影响，顶多是灵魂受到些损伤。

但是如今的薛景书，这样做只会加快被自己的腐蚀。

啧，都说了很简单了，只要他真正的放下这段经历，自然而然的他就会出来，可惜，他放不下呀——

白浊笑出了声，不过很快他的笑声就止住了，薛景书停止了操控。

这次，又是为什么？第三次了。

事不过三，白浊立马想要侵入薛景书的记忆查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他却发现他进不去，事情开始不受他控制了，不过他也猜到是谁的手笔。

“该死，白清，又是你！”

……

张启灵无视掉周围的枪口，刀锋一转，就要割断暗渊的脖子，周围的人见暗渊有危险，立马朝着他们开枪。

糟了，薛景书瞳孔一缩，但是子弹却并未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张启灵手起刀落，将暗渊的头颅斩下，周围不知何时被布置了一层淡蓝色的保护罩。

张启灵回忆起了之前

暗渊的尸体倒下，头颅滚到了薛景书的脚下，然后薛景书的眼睛就被张启灵蒙住了。

他将薛景书削弱的身躯抱了起来，遮住薛景书眼睛的手却没有落下，他带着薛景书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个实验室。

薛景书的头靠近着男人的脖颈，能感受到张起灵皮肤的温度，然后他就感受到微微的震动，和听到轻柔的声音。

“别怕，我带你回家。”

……

场景再次破碎，薛景书再度睁眼的时候，自己正身处虫窟之中。

他的四肢被铁链绑着，无法动弹，任凭这些蛇鼠虫蚁啃咬他的身体。

薛景书睫毛微微颤动，此时的心情却是异常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期待。

这次，会有人来救他吗？

他微微抬头，看向上方被堵住的孔洞，似乎映照着他的想法，堵住洞穴的石头被人移开，谢语臣的脸露了出来。

此时太阳的光打在谢语臣的背后，为谢语臣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他看到被锁在下方的薛景书 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无视掉下方脏乱血腥的场景，谢语臣直接跳了下来，跑到薛景书面前，用夺来的钥匙解开薛景书身上的锁链。

他接住薛景书无力坠落的身体，将薛景书身上的虫子全部拨开，丝毫不在意自己被粘液弄脏的双手。

“脏。”

“什么？”，薛景书说话的声音太轻了，谢语臣没听清楚。

薛景书叹了口气，声音稍微放大了点，开口道：“我身上，脏，别碰。”

“……不脏。”，谢语臣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他知道为什么在以前，薛景书会莫名其妙避开自己对他伤口的触碰了。

他将薛景书身上的虫子全部拨开，然后盯着薛景书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一点也不脏，而且，你的眼睛很漂亮。”

谢语臣小心翼翼的将薛景书背在背上，轻柔的说：“疼的话，不要忍着。”

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

薛景书缓缓闭上了眼睛，真的，一点都不疼。

……

再度睁眼的时候，薛景书看到了曾经的朋友，也是背叛他的人，编号017号，被称为继薛景书之后的第二个高适配实验体，是的，不是完美体，完美体自始至终就只有薛景书一个。

但是就是为了所谓完美体的名称，十七号为薛景书布了一个最容易识破的，也是最简单的局，成为他的朋友，并背叛他。

不过也正常，当时薛景书确确实实有把十七号当作自己的挚友，只有十七号会关心他，会为他挡下责罚，不会惧怕他的眼睛。

可是薛景书错了，错的彻底，十七号从未将他当作自己的朋友，帮薛景书挡下暗渊的责罚只是为了能让暗渊眼里不止有薛景书，还有自己。

关心薛景书和装作不在意薛景书的眼睛只是为了的得到薛景书的信任，实验体出任务的时候，组织出于人道主义会让实验体自行选择搭档，一次双人任务中，薛景书选择了十七号。

虽然薛景书并不理解为什么十七号会想要在暗渊那里留下印象，不过薛景书回归组织的时候，见到了地下封闭室的十七号。

十七号以为，排名第一的薛景书，会有很多特权，能够得到上头的青睐而不用做某些实验，可是他错了，编号一号的特权，永远都是充当第一位实验体，进行更多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实验。

薛景书并没有直接杀了十七号，而是冷漠的看着十七号朝他伸出求救的手，转身就离开了，就像当初，十七号推他下悬崖一般，十七号最后是因为药剂不耐受，活生生的被痛死的。

想到这里，薛景书眼眸暗了暗，推下悬崖吗？他被推下去后，就能见到师父了吧。

十七号笑眯眯的看着薛景书，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薛景书无比的厌恶，他将薛景书骗到了悬崖旁，用力的推了下去，薛景书丝毫没有反抗，而是背对着崖底，看着上面面目狰狞的十七号，听着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我从来没把你当过朋友——”，话还没说完，十七号瞪大了双眼，身体直挺挺的往后倒去，然后薛景书就见到黑瞎子直接往悬崖下面跳。

这次，他用力的抓住了薛景书，将薛景书揽进了怀里，黑瞎子的墨镜被蹭掉，浅灰色的眸子里是薛景书读不懂的情绪。

“这次，我没有松开手，薛景书，快醒醒，瞎子我接你回家了。”

……

好像，每个人都在对他说带他回家，明明原本的记忆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在原本的记忆里，没有人会来救他，没有人会挡在他面前，没有人会带他逃跑，没有人会帮他抵抗组织，没有人会救下蛇窟里的他，没有人会拉住坠入深渊的他。

不对，不是这样的，无邪帮他挡住了孩童时期的恶意，胖子帮他逃掉了被卖掉的命运，张启灵为他抵挡住了暗渊的折磨，谢语臣救下了深陷虫窟痛苦的他，黑瞎子抱住了坠入悬崖的他。

还有师父，师父救下了自己。

所有人，都在拯救已经坠入深渊的他。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了，这段记忆，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薛景书被慢慢染黑的眼瞳重新恢复了金红色，他对着黑瞎子笑道：“等我回来。”

四周的场景全部破碎，黑瞎子的身形也逐渐消散，薛景书的视野恢复正常，他突破了白浊为他设置的，名为过去的囚笼。

薛景书轻叹了口气，朝着面前的黑影笑道：“好像，这局我赌赢了？”，本源之力已经被薛景书吸收的差不多了，只要稍加压缩，就能——

“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白浊忽然大笑起来，然后接着说道：“药效快过了吧？就算你突破了囚笼又如何？别忘了，我还有后手。”

阴冷的低语回荡在薛景书的耳边，薛景书原本胸有成竹的表情逐渐变得不可置信，一直到痛苦万分。

“白清，就是因为你，才魂飞魄散的啊——”

这不可能，师父，不对，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不然你以为这次机会是怎么来的？你真的以为白清还有那么大的神力，助你重来最后一次吗？”

“这次的代价，白清可是用了他的灵魂来交换的。”

“果然，不管在哪里，你都是白清的祸害，你说，是么？”

薛景书的眼前，放映着白清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