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慎卿还是登基了。
日子选在大年后的第一天,大概是礼部那些人说,这是个好日子吧。
大年连着登基那几日,宫内锣鼓喧天,炮声不绝。
只有无忧殿冷冷清清,不见一点活人气息。
那天之后,公仪挽就病倒在榻上了。
夜里发了热,琉儿担心得不行提着灯就出门了,但无一例外被拒之门外。
往昔他们如何巴结她,今日就如何唾弃。
人性是一把双刃剑,她跪求无门,绝望之时,终于看到了曙光。
谢林砚一直想去无忧殿找她,碍于其他的他不敢太光明正大,直到今日看见小公主的婢女一脸失魂落魄回到殿门倒下的身影。
他连忙命小厮上前扶起她,这才看到女孩额头流着鲜血。
俩人哪见过这惨状,连自家的小厮也忍不住惊叹道:“谁下的手?这也太狠了!”
谢林砚摇摇头道:“这恐怕不是其他人下的手,是她自己……”
小厮抬头看他,男人紧皱眉头,神情凝重。
“别说了,快把她扶进去。”
男人想到什么,又制止了他:“等等!”
此刻他想的是,如果他和手下真进了这无忧殿,上面那边难免会猜忌他。
“我们走吧。”
小厮诧异望他:“不是要救这位姑姑吗?”
“走吧。”
谢林砚下定了决心,拉着人起身。
父亲常与他说,这天就要变了。
直到宫变那日他才理解了父亲的意思,他问过父亲,难道不做点什么吗?
父亲答,一人之力,难撼大树。
父亲要他明哲保身,保全谢家。
宫变那几日,听说小公主不见了,后来又听说被送回来了。
总之她无事便好。
无忧殿外守着人,他不好进去,如果此时以谢家长子身份进了这无忧殿,明日纪慎卿登基,谢家就会成为他上任后烧的那把火。
这几日纪慎卿忙着登基,撤走了一些士兵,他这才能靠近点看着宫殿。
想不到会看到这样的情况,原来她们过得也不好。
这宫中生存的人都知道一个好处,只要拿钱就好摆平。
谢林砚叹着气,想着自己何时也成了这拿钱收买人心的货色了。
掂量着钱袋里的东西,扔给了小厮:“你偷偷去,不要被人发现。婢女外出,一定是小公主出了事,若是伤了碰了便抓药看。”
“晓得晓得,公子您这话说了不下三遍了。”
“嗯,去吧。”
过了半个时辰,才看见人急匆匆跑回来。
听说是没事了。
谢林砚才知道小公主病倒了,好在他及时发现,小厮找了个在太医院懂药理的姑姑去瞧了眼,说是感染风寒,休息休息服药就好了。
至于那小侍女,皮外伤,养段时间就能好,只不过那额头恐怕要留疤了。
男人眉头紧锁:“家中有些祛痕膏,拿些来,悄悄给那小姑娘。”
“顺便托人问问,看看小公主还需要什么尽管提。”
谢林砚大致也能猜到她过得不是很好,这些力所能及的事,他能帮就帮。
他们此时在宫里,不好停留过多时间,交代了这些就走了。
公仪挽一觉醒来发现眼前模糊,还有个人影在她面前晃荡。
“公主她哪过过这种苦日子?我不管!反正你有什么好的药材就给她用!你若是缺钱,我这里有的是钱!”
“喏,给你!你通通拿去!”
听声音应该是琉儿的,她在和谁对话?
“哎哟祖宗!今时不同往日了!这是钱的问题吗?我偷偷来给您俩看病已经触犯大忌了!如果被发现了,我可是要被砍头的!”
后面那段那人声音越说越小,像是怕被谁发现一样。
“太医院有太医院的规矩,贵重的药品不可随意取走,出入都是有登记在册的!小祖宗,您要我拿最好的药材来?那是偷!是偷!上面人一发现,你我都得玩完!”
琉儿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人,听她这么说就有些受不了了。
“我不管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公主若只是感染风寒倒也罢了!你不是说,她还!”
“琉儿。”
女孩闻声焦急地跑到她帐前,捂着那冷冰冰的手,又快要哭出来:“殿下,您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