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掏出一块手绢擦着长夕手上的土∶“阿远病了,卧床不起,胡师叔那边局势太乱,脱不开身,所以我就来了。”
一提起承远这两个字,长夕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阑风教慕承远∶“阑……阑风教?”
“是,胡师叔与我,皆是阑风教的人。你也走了一夜,我先去带你找地方歇歇,这些事,我改日再解释给你听。”
长夕这才看到,赵舒腰间居然还别着一把剑。
再联想到刚才赵舒手上的茧子,那些说不上来的茧子,应该是弹琴写字磨出来的吧。
走了一夜,长夕的腿毫无力气。赵舒将她扶上马∶“再走一个多时辰有一家客栈,在那里休息几日再上路吧。这里离云衣教已经很远了,所以你不必担心。”
长夕却按耐不住好奇心∶“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不会装会很难,会装不会却很容易,只要封住内力便可。主要是赵越,家里不想让他知道我师从阑风教。”
“可是云衣教与阑风教不是很久以前有过恩怨吗,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所以才不想让赵越知道啊。这几日有没有见过赵越?”
长夕趴在马上摇了摇头∶“从外面回来,我还没见过赵师兄,他来找过我几次,都被拦在了门外。”
一想到赵师兄从此不再是赵师兄,长夕就很想哭。
再想到师父居然还想杀了她,长夕就更想哭了。
赵舒拍了拍长夕的后背∶“别多想了。我猜云衣教说不定会派人去我家打探你的踪迹,所以我先送你回阑风教吧。”
长夕想阑风教自己好歹还认识慕奇星,还与慕远同行过,她便问∶“阑风教有没有个人,叫慕远?”
赵舒拉过长夕的马缰绳,让她走的离自己近些∶“他在外面叫慕远,回到阑风教就叫慕承远。”
长夕现在觉得信息量太大自己有些接受不了了∶“他是慕承远?不像啊。”
赵舒忍不住笑出声来∶“跟你想象的不太像吧。平时练功的时候他可是很严肃的。上次出去你们都干什么了,他回来的时候只是有些风寒,这几日开始发烧了。”
“上次啊,差点没了命不说,还被人当成是叛徒。”说到这里,长夕忍不住让眼泪糊了一脸。她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不信,一肚子的不舍,也需要好久才能平复下来。
长夕不知道,她和青衣走了没多久,林未泽着一袭夜行衣,偷了六千两银票,翻过了围墙进了玉露楼准备带她走。
只是,林未泽最后也没找到人,还被抓了现行。林清欢对于林未泽居然偷这么多银子要带颜长夕逃跑这件事及其震怒,又不好对外宣扬,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责罚。林未泽这个时候还在祠堂跪着呢,只是,他心里清楚,这次没有人给他送吃的了。
林未泽抬头看着高高的横梁。他到现在才发现,原来长夕在他心里比他的命重要,比云衣教重要,比所有的一切都重要。那一刻,他只想带着她远走高飞,没钱也好,被追杀也好,只要长夕还在他身边一天,他都是高兴的。
只是,长夕到底去了哪里?一个师弟死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大的动静,连千机都是静悄悄的,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在水底匍匐着没有出来过。林清欢为了查出长夕是怎么逃出去的,带了一队人马四处搜查,也不知道结果怎样了。
林未泽闭上眼睛,却发现眼前全都是长夕的影子。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她伤心不语的时候低垂着眼帘,前些日子她刻意的疏离。他不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推测就放弃了长夕,他现在只希望还能再见到长夕。
林未泽忍不住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洒下了滚滚热泪。他多后悔没有紧紧抓住长夕,让她心里那样难过。如果他一开始没有向父亲说出自己的推测,没有故意说出要娶青衣的那番话,是不是今日他能与长夕并肩而立,且试天下?
现在,长夕不知所踪,他只求长夕能平安,能再见她一面,当面将这些年来所有的误会都一一解释清楚,哪怕长夕最后还是选择跟赵舒在一起,至少他曾经去争取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后悔。
只是长夕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玉露楼还留着一堆她用过的物件,简直让人怀疑她从未来过云衣教。
云衣教戒备森严,且不说地处崇山峻岭之上,围墙四处都有人严密看守,唯一一处不好布置人手又视野开阔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还有千机看守。想要悄无声息地逃出去简直是难比升天,而长夕就这么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让林清欢觉得异常慌张。
如果长夕就这么走了,说不定别人也可以这样来去自如,也许他所听到的流言全都是真的,如果颜长夕在云衣教还有个同伙,那想必云衣教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林清欢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弟子,加上几个师兄师弟,在云衣教仔仔细细找了三天,甚至当夜去过金风楼的青衣还被仔细询问了好几遍。奈何当夜有个人证绿珠,且有几个弟子说见绿珠搀扶着莫青衣出了玉露楼,林清欢便只好作罢。
三天过去,依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林清欢左思右想,写了封信交给林未泽∶“你去把信送到点翠谷。”
林未泽看着手里的信∶“交给谁?”
“夏姝,她以前是我的师妹,后来嫁了人,就离开了云衣教。但是不幸全家惨遭毒手,只剩了个女儿下落不明,她一个人在点翠谷隐居多年,她武功高强且我也信得过,如今云衣教乱成这样,找她来也好些。”
林未泽将信收好∶“我休息两天就动身。”
看着林未泽略有憔悴的面庞∶“要是没有那件事,我也不会答应你娶长夕过门。她没有任何家世,嫁进林家毫无帮助。云衣教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很清楚,不要拎不清轻重。”
林未泽愣在原地,许久,他点了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