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救了她一命的人啊,长夕恨不得以身相许了,只怕林未泽根本不理她这茬。
相逢楼今日的人倒不算多,许是因为很多人都已经来看过了。林未泽半靠在床上脸上还贴着纱布。在长夕看来,贴了纱布的林师兄并不比没贴纱布的林师兄丑,反倒有一种江湖上大侠的风采。
“师妹来了?坐吧。”
许是因为发烧坏了嗓子,林未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我还没谢师兄那天救了我的命。所以来看看师兄还好不好。”
林未泽让所有人退下,示意长夕坐在床边。长夕刚一坐下,林未泽便凑过来盯着她不放。
长夕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师兄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师妹没有伤了脸吧?伤了脸将来不好嫁人了。”
长夕被他这一句话感动得差点哭出来,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没有。倒是师兄脸上多了两道伤口,要小心别留下什么疤痕。”
“我无所谓,反正青衣也看不见我的脸什么样。没想到长夕师妹还挺聪明的,居然能想出来这么个主意。愿不愿意以后陪我去练练?”
“门派内多的是弟子,师兄怎么偏要找我?”
“他们学的轻功和我们学的不一样,还是师妹比他们更有默契。只是不知道师妹愿不愿意?”
能和林未泽多待一会儿,长夕即便是去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愿意的∶“愿意,师兄有需要叫我便是了。”
看着林未泽嘴上起了些碎皮,倒了杯茶给他∶“师兄多喝些水吧,好得快些。”
林未泽动了动手指∶“胳膊抬不起来,喂我喝。”
长夕小心翼翼地将水凑到他嘴边,林未泽却不喝∶“你是不是傻啊,就不会先试试烫不烫?”
念在林未泽救了她的命,现在他说什么都行。长夕倒了一点在手心,觉得不烫,才又重新喂给林未泽。
林未泽一连喝了不少,他倚在枕垫之间,脸上因为发热起了淡淡的红晕∶“真看不出来,师妹给人当婢女说不定也能当得不错。桌子上的梨,给我切一块。”
长夕并不动∶“我来照顾师兄,是因为师兄救了我的命,师兄不要得寸进尺。”
林未泽沙哑着嗓子哈哈大笑∶“叫你切个梨给我吃,怎么得寸进尺了。昨天太师叔还给我倒了水,又不是要你的命。”
长夕闻言,只好去去给林未泽切下来一块梨。
“太大块了,给我切小点。”
长夕拿着刀子坐在床边要把梨切成小块,谁知道一刀下去豁了个口出来。
“呀!”长夕扔下刀子,还没等她做什么,林未泽已经坐起来压住了伤口∶“你怎么笨手笨脚的,练功的时候也不见你把自己手指头给削了。”
“师兄,你的胳膊不能乱动吧。”
林未泽瞟了一眼缠满纱布的胳膊∶“没事,就动弹这一点不碍事。师妹这么笨手笨脚的,将来嫁了人自己有了孩子可一定要交给别人照顾,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平时林未泽和她几乎都是师兄来师妹去,在长夕心里“你”这个称呼大多在他和莫青衣那里用的多。现下他这一句话出口,长夕便忍不住又盯着他看起来。林未泽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搭在上面,看起来一副温柔内敛的样子。
长夕只觉得这样的林未泽不该是她的,却又忍不住想再多看两眼。她只盼着时间最好停在这里不要再向前走。
但是时间终究不会因为她的一厢情愿而作过多的停留。长夕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样下去,挣扎了半天,长夕逼迫自己结束现在的局面,最终一下将手抽了出来。
这一下来得突然,林未泽毫无准备,胳膊被长夕带了一下,他疼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长夕也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把林未泽弄疼了。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对不住了师兄,我今天觉得不太舒服,我还是先回玉露楼了。师兄好好歇着。”
说完,长夕逃命一样冲出了相逢楼。她生怕自己在这里多待一秒就会说出什么话来,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长夕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一点声音,扯着沉重的双腿拼命逃跑。
才出相逢楼,长夕就被绊倒,她狠狠地摔在地上。手上的伤口又被震出了血,连带着别处也擦破了皮,借着这一阵猛烈的疼痛,长夕的眼泪终于畅快地流了出来。
夜色戚戚,唯有月光,不负真心,依旧铺开一道幽光,给一个失意之人照亮远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