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宁姐儿也睡着了。

萧嫱让奶娘将宁姐抱走后却是在萧妩跟前哭红了眼，“妩儿，是姐姐没用……”说罢后不住地摇头。

萧妩看着自家姐姐这般，心中自然也难受。

姐姐是真的为了自己好。

所以才不想让她进入那吃人的地方。

可是皇宫里未必有她姐姐想得那么坏。

在侯府中不就看出来了吗？

若不是早些年侯爷对她姐姐还有些情谊，恐怕他们姐妹早就被侯夫人赶出去了。

商户女这个身份在这个时代就是原罪，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此机会拼一把。

只有自己的位置高了。

姐姐才会好。

“姐姐。”萧妩缓缓开口，烛光在萧妩明亮的眸中成了小小倒影，只见她长长的睫毛抖动，“我心中有分寸，往后的路，我知道该如何走的。”

萧嫱听了这话只怨自己拖累了妹妹，她的妩儿长得国色天香，若是入宫选秀，定然会入选后宫，可伴君如伴虎，况且那些后宫的尔虞我诈……只怕她的妩儿应付不来。

想到这些，萧嫱的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过了片刻，萧嫱心中竟起了一丝大胆的念头，她握住了萧妩的手沉声道，“妩儿，姐姐还有一些私房钱，我们逃吧！姐姐前些年在外地也置办了一些宅子。”

姐姐的眸光里也全是坚定，显然不是骗她的。

姐姐不是个冲动的人，只是为了自己竟起了这样的想法。

可见姐姐为了自己也是豁得出去的。

萧妩伸手轻轻抱住了萧嫱，一如幼时撒娇那般，只是她此刻的语气无比认真，“姐姐，你现在不止有我，你还有宁姐儿，若是宁姐儿有个私奔的母亲，只怕日后在侯府日子难过，所以我们不能走。”

萧妩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提醒萧嫱了。

她不单单是个姐姐，更是个母亲。

萧嫱仰起头，看着一旁的烛火无声落泪，那泪水滑入鬓间后消失不见。

萧妩见状忙抽出怀中的蜀绣软娟轻轻帮萧嫱的泪珠擦去，“姐姐，妩儿今年十六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姐姐你定好照顾好自己和宁姐儿才是。”

萧嫱那好看的细眉间染上了一抹担心，但她也知自己再也做不了什么，只得隐藏起了自己的情绪，不敢叫萧妩担心。

三月后便是选秀的日子，寅时刚过，天色一片黯淡之时，侯夫人院里的两个婆子便捧着衣裙和香膏来了萧妩的房间里。

其中一个婆子到了萧妩跟前，漫不经心道，“姑娘别误了进宫选秀的时辰，早些梳妆打扮才好，这些可都是夫人为您亲自挑选的衣物。”

婆子手上捧的衣物是出自京中最大的刺绣师傅之手，用的也是上好的江南云缎，裙角还有白皙透亮的珍珠做点缀，华贵不失素雅。

萧妩将那衣裙拿起时，发现那衣裙的腰间和袖摆处也未免太宽松了一些，若是穿上，只怕是臃肿不堪。

这时，她又看了一眼另一个婆子手中的香膏。

香膏的盒子是沉香木制作雕刻而成，沉香木身上有一股清雅的果香，可这香膏未开盒便有一股腐朽的臭味儿在其中。

那婆子见萧妩迟疑不动，便冷笑着说，“别耽误了夫人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