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优格尔察言观色,及时站起身,姿态是无可挑剔的礼貌恭顺:“老师,您中午要留在这里吗?我去向侍者交代一下您的喜好。”
索斯德自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放下蜂蜜酒。松木桌上的花瓶中插着本就娇艳欲滴的鲜花,偏这花又经侍者精心搭配过色彩,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纪评留意到索斯德视线停了一瞬,心想鲜花确实是个安抚人情绪的好东西,于是笑吟吟道:“这儿的侍者每天都会更换新的花朵,可惜我不会写诗,无法称赞它们的美丽。”
这是肺腑之言,纪评翻找着各类书籍,尝试速成文学底蕴的时候总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吟游诗人,痛苦程度简直不亚于他昔年备考期末。
索斯德微微一怔,继而摇头一笑:“很多作品都会或多或少提及鲜花,赋予它们美丽的定义,但没有称赞,美丽依然存在。”
不会写诗?大概是纪评先生谦虚了。
他虽并不喜爱这种华而不实的文学作品,却也不认为纪评先生会写不出来,正要继续开口的时候忽而一顿,又把这句话在心底磨了一遍。
“……我听说,最近王城来了位吟游诗人?”
若不是纪评先生素日里实在温和,索斯德是绝不敢这样询问的,他微微低下头,斟酌着道:“我听雅优格尔提及,那位诗人因案子遭了污蔑,又靠才学折服了在场所有人才得以脱身。”
光听前半句纪评还没反应过来,现在一听后半句愣了又愣。才学?折服?说谁?
他有想过教会可能会关注,但没想到这事还能传到索斯德耳朵里,一时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尴尬,含糊其辞:“有所耳闻。”
要他跟着夸自己,他有点办不到。
索斯德觉得自己好像悟了自己做错在哪了,也悟了纪评先生之前略带审视目光的原因,连忙表忠心:“有人记载了那位诗人的话,我也读过,我想那真是华丽的词藻,早晚能名扬整个帝国,所有人都会喜欢的。”
纪评先生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如果纪评先生的目标是朵图靳帝国,他会竭尽全力协助诗人达成目的。
纪评忍不住咳了一声:“不用了,我也在警署送来的资料里读过有关的记载……”
索斯德爷爷这夸的也太猛了,虽然知道要顺着老人,但纪评还是下意识想辩驳几句:“成名的吟游诗人有很多值得阅读的佳作流传于世,而这位……只是词藻堆砌,需要时间积淀。”
难得见纪评先生评价如此犀利,索斯德一边感慨纪评先生对追随者上心,一边又有点感同身受,因为他对待弟子也是如此……希望弟子越来越好,于是总能挑出刺。
他忽而想起来离开不久的雅优格尔,这是个优秀的孩子,是首席亲自给他挑的,也像是比照他喜好养的,目前来看,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索斯德放下蜂蜜酒,笑道:“你说的对,不过,听说那位诗人还很年轻,想必以后进步的空间也很大。”
他大概明白纪评先生的意思了,满意,但又不是特别满意,所以眼下的事情算个历练,不需要别人插手或者帮忙,能办成什么样全靠诗人自己。
索斯德放下这件事,转而犹豫着切入别的事情:“听说贝贝塔伯爵生前收藏有不少孤本……”
他还未说完,纪评已经了然,道:“钥匙收藏在管家那里,要问他方不方便开门,不过,我想您或许不会对那些孤本感兴趣……贝贝塔伯爵是位很幽默的绅士,也是位很虔诚的信徒,非常喜欢小说和福音书。”
索斯德笑着道:“是的,贝贝塔伯爵的虔诚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