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推开暮辞,忧心忡忡的接过话“可他带你去,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暮辞捧起夕颜的脸,轻声细语的回道“他说只有我的能打开那里的大门,他希望在我达成目的之后,借助修为,助他成就霸业。”
夕颜的心头一颤,莫名一阵绞痛“成就霸业?真那么重要么?”
暮辞宠溺的摸了摸夕颜的头,再次拉起她的手说道“当然重要,至少那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可我......”夕颜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巷口冲出来的人马生生的打断。
紧接着一群摩拳擦掌的壮硕家丁,并排立在那里,人群中走出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管家,恭敬作揖道“小姐,夫人吩咐了,明日清晨务必把你送入宫中,恕小的们得罪了。”
暮辞见人多势众,先是挡在夕颜前面,随即又向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喊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么可以当街抢人?还有王法吗?”
管家冷哼一句“王法,你一介布衣,没有三书六聘,就想拐带着我们家小姐私奔,到底是谁目无王法,况且我们夫人可是放了话的,如若今日带不走小姐,就立刻报官,说你略卖人口,咱们就看看官府会不会对你处以绞刑。”
暮辞悄然松开夕颜的手,眼神渐渐不安了起来,他犹豫了片刻,转身对夕颜说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我再想想办法。”
夕颜不可置信的看向暮辞“明日,我母亲就要差人送我入宫了,此去一别,恐再难相见,你真要我回府么?”
暮辞扭过头,不敢与夕颜对视“你,你快走吧,不论如何,我将来总会找到办法寻你。”
管家继续冷哼道“看来还是贼心不死啊,你们几个别听他废话了,赶紧动手,我倒要看看这企图攀附权贵的孬种,还敢还手不成。”
几个家丁得到授意之后,点头互换了眼神,撸起袖子举过头顶,把暮辞拽到一旁,立马按在地上,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夕颜冲上前想要挨个推开众人,却被管家拉回身后“小姐,夫人心善,当初见他年纪轻轻流落街头,让他有机会入府做个马夫,可没想到他却生了旁的心思,步步为营,借机接近小姐你。
夫人见情势不对,本打算打发他离府另谋高就,没想到他居然入了曲伶帮做戏子,在靠着皮相立足了脚跟之后,又伺机接近与你。
而今时局动乱,他那草台班子也待不住了,又打起了你的主意来,夫人得知后,这才不得不出手,切断他与你的联系,可他倒好,还再想方设法的变着法子迷惑你,并且离间夫人与小姐你的母女之情。
小姐你在深闺里长大,不谙世事,且不知有些人空有皮囊,和一肚子的坏水,若真被这孬种给骗去浪迹天涯,夫人怎会舍得,定然是会把你们接回家安顿。
老爷身子骨虚弱,咱们府上就您这一位独苗小姐,日后真被这人给登堂入室,还不得弄出个偷天换日,窃取家财的结局。以他的花花肠子,到时候老爷夫人万一仙去,小姐也未必会落得个善始善终,你叫夫人怎么放心的下。
夫人此次虽已把你的画像送入宫中,但当今世子也深得陛下厚爱,非同一般俊才,夫人的拳拳爱女之心,可见一斑啊。”
夕颜眼中含泪,看着被打到头破血流的暮辞,在心疼与懊悔中生出了无数自责,一面是母亲,一面是心爱之人,她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只能抬起头,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哽咽着说道“母亲对我的恩情我自是知晓,可他也不是你们口中的那种人,你们放了他,我随你们入宫便是。”
暮辞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眼中尽是哀怨,他痛不欲生的看向夕颜,低声自语道“夕颜,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我一定,一定会把你留在身边。”
管家见大势已定,冲着家丁们摆了摆手,恭敬的弯下腰“小姐,马车已备好,夫人交代,若小姐自行同意,便可即刻送入宫中,明日她也会应邀赴宫中盛宴,与小姐相聚。”
夕颜眼中含泪,向着家丁让出的道中走去,慢慢靠向暮辞,轻轻的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暮辞,我,今日一别,空再也无法相见之日,往日情谊譬如昨日,请勿再念,我不求入宫后能善终,唯愿你此生平安。”
暮辞神情悲愤,拉着夕颜的衣角,呕出一口老血,说道“等我,等我......”
夕颜起身走向马车,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泪珠晶莹,口中自言道“固然情深,奈何缘浅,若有来世,定与君相守。”
暮辞看着夕颜的背影,把头埋向双膝,放肆的哭出了声音,为自己的懦弱无能,为自己的卑贱出生,也为自己的心愿难成。
车辙在暮色中划出一条暗灰色的线,夕颜的马车渐行渐远,暮辞倒在地上,绝望的不再动弹。
天色渐晚,巷子里升起一阵青烟,一名举着法杖的方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冷声对暮辞说道“你绝望么?你痛苦么?你见着自己心爱的人被权贵夺走,却无能为力,难道你不愤怒么?难道你不想要改变么?”
暮辞抬起头,看向方士,眼中掠过一丝红光,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向着皇宫的方向看去,后背冒出了一团黑色的浓雾,那黑雾散发出恶臭的味道,绕着暮辞的脖颈慢慢渗入,一瞬间,暮辞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勾起嘴角发出诡异的笑,恶狠狠的说道“她是我的,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是我的。”
举着法杖的方士露出一排尖锐的獠牙“那就对了,走吧,去须弥山,恢复血脉,成为阿修罗王,什么天命所归,我倒要看看,是谁给这六道众生定下了那么多规矩,凭什么我们就要一直在这既定的轨道里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