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月再次扶了扶头上那枚玉簪,那是王妃赏赐,确保妆容无异后,她站在了一排四个大丫鬟中,低眉顺眼等着赵衍。
身后八个二等十六个三等丫鬟,各个屏息静气,等待着这所尊贵又繁华的居所主人到来。
赵衍从进入月洞门开始,就根本没有多看这里一眼,屋檐上繁复厚重的古雕不过是缀饰,繁茂参天的古木只是摆设,九曲桥下的流水声听了令人烦躁,甚至抄手游廊下挂着的灯笼上的东珠不过就是碍眼的东西。
他只记得,从十三岁后,整个王府就突然陷入了死寂,原本不停歇的宴席、热情洋溢的诗会、少男少女络绎穿梭的身影,仿佛一夜之间都如同梦幻般破灭无踪。
而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因为石老宣布了一个消息,关于他的消息。
赵衍前脚进入,身后的屋门无风自动,“砰”的大力关上的同时,屋内外同时陷入寂静。
众丫鬟散去,忙碌自己的差事,只有浅月,边走边回头,等着渺茫的机会。
半刻钟后,赵衍一身官服,大步离开。
王府门口,虎背熊腰的刘庆挎着刀站立在官轿旁,身边还有一个眉目清秀面带三分笑意的瘦高青年,手里把玩着一个密封青竹筒。
赵衍从马明宇手中拿过竹筒,坐入轿中,修长的手指不知按了哪里,毫无一丝接口或缝隙的竹筒一端“吧嗒”一声弹开,里面躺着卷布帛,他展开细看。
“林若菡,女,年十四,太医院左院判林清江嫡长女……”
林若菡一点也不知道,她的身世已经被人扒了个底朝天,她已颠簸了很久,浑身疼痛难忍,好在一路都没有再遇到围追堵截,直到车夫说已经到了简府门口。
翠竹先跳了下来,有些心虚的想要扶一把林若菡,但林若菡虽然一个手臂绑了布带行动不便,仍旧还是自己慢慢下了车。
两人看着眼前简府高大门楣,刚走上台阶,林若菡直觉眼前家丁的眼神十分怪异,刚要拉住翠竹,呼啦啦一群人从里面走出,瞬间围了过来。
主仆两人被二三十人包围,仿佛陷入狼群的羔羊,势单力孤且危险。
翠竹有些不知所措,只转头看向林若菡。
林若菡忍着浑身不适,额头虽然有些突突的疼,但连眼神都没有变化,冷冷注视一切,准备见招拆招。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仆妇伸手拦住两人去路,皮笑肉不笑,“表小姐,虽说你父母不顾体面,让你一个未及笄的小姐抛头露面只为到我们府里求一些过时的簪环尺头好回去艰难度日,你正经的亲戚不待见你,可我们姨娘心善,总是心疼你多赏你一些,”老仆抬手摸摸发髻上新制的银簪,一脸鄙夷,“可老奴看不过去了,表小姐你得了我们姨娘的赏,上次临走时还偷了我们姨娘的一个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