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江垂着眼皮看了一会,冷漠的眼神至始至终丝毫没有改变。
他抬脚往里屋走去。
李贵听见外面的动静,胡乱套好衣服,准备跳窗逃走。
刚打开窗子,就发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窗棱那头的林均,双腿一软跌了下去,被林越揪住衣领一把拖走。
林清江走进里屋,满屋狼藉未收拾干净,林若菡被撕破的外裳还落在地上,捆绑她的绳子解开了也随意的丢在她床头,而床上的林若菡更像是个被残忍拆卸的布偶,已经被无情地扭曲折断了躯干四肢任人摆布。
布偶一动不动,脸上的淤青和血迹,以及脖颈手腕脚腕的青紫昭示着刚才的惨烈,只有胸口的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是个活人。
林清江站在她床头,盯着她的一动不动,许久,才撩袍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他看了床上之人半晌,突然开口,“你是自己来诊治,还是需要我出手?”
林若菡渐渐把呼吸放缓,孱弱不堪的身体让她刚才就像又从地狱走了一遭。
她并没有细想林清江的话,只是觉得满腔的怨恨无处发散,微微睁开眼睛,定定看着帐顶,“林大人医术高明,请林大人施以援手。”
林清江眯起眼,直直地盯着林若菡,目光如利剑,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良久,才起身走到她床头坐下,把她上半身扶起来。
眼神略过她左边耳垂之下,一颗针尖大小的红痣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微微沉吟过后,林清江将她被背靠在自己身上,从她攥着的手心里拿过几枚银针,一手扶着她,一手快速地在她背上扎了几针。
林若菡突然侧身,将头探出去,连连呕吐。
林清江上值中突然回来,官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来了松涛苑。
林若菡呕出来的污物有些溅到了袍子下摆上,林清江神色还是丝毫未动。
外面,冬雨声音响起,“老爷,奴婢来送茶水。”
林清江让她进来。
冬雨从林清江手里接过林若菡,给她顺气拍背,小心翼翼地喂下热水,仔细擦拭嘴角,喝几口茶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歇一会,动作一气呵成。
林清江坐在床沿另一侧,看着冬雨熟练的工作,一眼就心里有数,冬雨已经做了无数次。
他细细看在眼里,微垂的眼帘下面眸光闪动,神情冷淡,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外面又有声音,“老爷,药箱取来。”
芷兰根据林清江的指示,将药箱放在床尾,取出大还丹碾碎放入杯中,然后就垂首站在一边。
林清江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卷起的布包,迅速抖开取出若干金针,双手交替,飞快的在林若菡身体各处落针。
林若菡感觉他的手速和准头,比起她爷爷当年鼎盛时期还要厉害,忍住全身的痛苦不堪,转头就要看,但刚刚动了动脖子,眼前就乌黑冒金星,她咬住嘴唇,等那片黑暗退去。
林清江察觉了她的意图,眸光一沉,两根金针飞快地扎在了她肩膀两侧,肩井穴酸麻不已,她只能乖乖地一动不动。
冬雨按照指示,将林若菡不断变换姿势,林清江的金针飞快地扎下又取走。
不过半盏差的功夫,林若菡只觉得身体各处都暖融融的,像是全身都沐浴在春日暖阳中的感觉,身体所有的痛楚仿佛一时间全部离她远去,眼皮越来越重。
嘴巴里似乎有一股微甜的甘泉流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这是林若菡沉睡前的最后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