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卿扬没像从前般含糊过去,而是迟迟疑疑。
康德帝兴起:“如何,这中间却有故事?”
“想来是三四年前的那件事,老大人还是放在心上。”莫卿扬无可奈何的叹息,缓缓说起他还任吏部侍郎时一件旧事。
闵宏有一内侄在定州某县时任县令,考评得了中,于是便来找他疏通,想评个上等,好运作升迁。
康德帝眉头微拢,他虽不喜,但水至清则无鱼。
老话说:不痴不聋,不做阿翁。
“你没答应他?”
莫卿扬坦诚道:“我原是想,若他内侄所差不多,老大人既亲自来,倒也不好太驳他的面子。只是后来我查过档案,发现……”
“有问题?”
“档案中记了一事,但因当事人都已身故,成了一桩无头公案,便没被考核官列入评定中。”
他娓娓而道:“说是这小闵县令看中一良家女子,要纳她为妾,只因那女子已许配人家,两家并不肯同意。没成想这小闵县令找了借口,将女子父兄未婚夫婿全都抓进牢里,逼迫女子从他。那女子没有办法,只得屈从,谁知她失身后,才得知父兄夫婿全都因用刑过重,死在了牢中。”
他顿了几息,“那女子悲痛欲绝,随后也自戕而死。她未婚夫家只有一子,两位老人自是痛不欲生,寻讼师写了状子,要往上告,随后便离开了家乡,但之后再无音讯。”
康德帝劈手拍向桌案,“混账!”
震的手边的茶盏翻倒。
夏太监赶紧把皇帝面前的奏章挪走,将茶盏收拾好。
莫卿扬掀袍下跪。
“陛下息怒,请听臣说完。档案上另有一说法,乃小闵县令所述,他说是那女子贪慕富贵,主动献身,得知无法嫁入闵家后,便撺掇了父兄与未婚夫前来闹事,说是被他强辱,想要讹诈。他也是没办法,才将三人收监。至于后来在监牢中用刑太重,纯属误会,他已将行刑者收监,只是后来那人在狱中畏罪自戕了。”
康德帝冷笑,“好得很,这个也自戕,那个也自戕,真是算无遗漏。”
“至于女子未婚夫婿的父母,小闵县令说他给了两位老人抚恤,后来如何,他并不知晓。臣曾去问过考功部记录官,他说因当事人都不在了,于是他便将两种说法都写上,但真实情况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慑于闵大人威势,能将这起案件记录上,已算得认真正直。
康德帝走下龙椅,将莫卿扬虚扶起身。
“那你认为如何。”
莫卿扬起身道:“两边各有说辞,没有人证物证,倒也不好轻易下结论。只是臣反复查看档案,觉得闵大人内侄连个中也配不得,于是便给了个下。”
康德帝道:“难怪那闵老儿总要找你麻烦。”
莫卿扬嘴角泛出苦笑。
“今日被那老儿歪缠,你也是累了,准你半日假,早些回去歇着吧。”
待莫卿扬走后,康德帝沉下脸。
“夏杰。”
夏太监恭敬回道:“奴婢在。”
康德帝没再言语,夏太监却如他肚子里的蛔虫,明了的颔首,领了御书房内最后一位内侍往门外去,顺带关上门。
将守卫们都支的远些,自己则守在外头。
康德帝对着空无一人的御书房,“曲尤。”
身着黑衣短打的年轻男子,一息间便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冒了出来。
“属下在。”
这男子长相极其平凡,若将他扔到人堆里,瞬间就会被淹没,五官端正到毫无特色,就算被人使劲看几眼,都不见得能记住面孔。
康德帝交代了几句,那男子领命,很快消失在御书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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