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绝对的利害面前,谁能信得过谁?
师祖信不过林觉,林觉唯有一死;姬瑶信不过娄韵,娄韵身边的人统统活不成。
到最后能侥幸留下一条命的,往往并不在于那人有多忠心,而在于他本身还有利用价值。
小烛听的似懂非懂,索性跳到下一个话题:“你想利用娄韵和女皇之间的罅隙,挑拨她俩的关系,鼓动娄韵弑君?”
“没这么简单,再说天下也没这么便宜的事。”林沐濯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块净布,正认真仔细地擦拭牌位上的细尘,“姬瑶杀害的不止是我的父母,更是她自己的姐姐姐夫!手上沾满亲人的鲜血还妄图安安稳稳地活着,这叫逝者如何瞑目?天理如何能容?”
也是,如果单单只为挑起娄韵的怒火,他只需把丽娘这些年所受的苦楚以及死于非命的结局告知她便可。
说句不好听的,丽娘活不活根本不重要。
但照目前的形势看,林沐濯显然不希望丽娘死,他似乎对丽娘还有别的打算。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定定地看向刻有双亲名讳的木牌,慢慢说道:“再寻一个丽娘。”
四方历六百零二年二月十二,镇国将军府传来噩耗,端敏县主终因病情过重不治身亡,得年二十岁。
翟公公闻讯,忙移步到皇帝身边添了盏茶。
姜鼎看出他有话要说,搁笔问道:“何事?”
“皇上,端敏县主……殁了。”
唉,想不到林素为她封府多日还是没能救回来。
姜鼎微微叹息地说:“林爱卿如何?”
“照规矩染疠而亡者必须火葬,听说将军不允,身边的人正劝着呢。”翟公公语气低沉一脸愁容。
他先头只道此女是沾了文校尉的光才有幸受将军抬举,这下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便什么都明白了。
可惜,红颜命薄相思难表,一对有情人到底错过了。
“你代朕去一趟将军府,好生安慰安慰林爱卿,佳人已逝,节哀顺便。不过现如今正是瘟疫横行的时刻,无论多不舍,都不能让他由着性子来,要以大局为重。”姜鼎顿语须臾,补充道,“去之前叫翰林院拟一份圣旨,就说端敏县主疏疫有功,追封其为端敏郡主。”
翟公公领下这份差事,随即步履匆匆地离开,直至深夜方才折返。
那时皇帝尚未歇下,御前小太监一说师父回来了,姜鼎便差人喊他复命。
“皇上,熬夜伤身……”
姜鼎摆摆手,阻止他唠叨下去:“说重点。”
翟公公心知主子惦记,便挑紧要的汇报道:“老奴已经把皇上的慰藉带到,并当众宣读追封端敏县主的圣旨。林将军虽痛心,倒也不至于不明事理,趁夜就把县主的尸身火化了。其他几个染病的侍卫总算命大,逃过一劫。老奴私下问过驻扎将军府的两位太医,县主女儿家身娇体弱,刚染上那会儿就发作的厉害,全凭府中各种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实则早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