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晌,文校尉到来,支使他们去隔壁院落给那几个受感染的赤羽卫诊治。
老点的太医担心地问:“县主怎么办?”
文校尉冷冰冰回答:“听天由命吧!”
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冷酷无情的答案。
听说这个端敏县主来自民间,不知怎的得了镇国将军青眼认作义妹,渐渐飞黄腾达。
如今她重疾在身,还可能随时传染给别人,估计以前的青眼全都化作了白眼,恨不得给她丢出去了。
唉,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心越狠!
两位太医同情地望了一眼小跨院,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太医前脚一走,林沐濯遮着口鼻眼进来。
文渊浑身上下都写满不愿意,但也不能真的任凭小烛这么高烧下去。
在找不到合适的女医官的情况下,主子决定亲自上阵。
“扶好!”林沐濯看不到路,文渊只好扶着他,不过他扶的很不认真。
直接接触病人,受感染的几率肯定大大增加,所以他一路都在琢磨,要不要自告奋勇替主子完成。
但是……以主子的心胸肯定不能同意。
文渊引领林沐濯走到床边,然后倒了盆温水放在塌上,又往他手里塞了块布巾。
做好准备工作,文渊抱拳道:“主子,属下去外头候着,您……您诊完了病就知会一声。”
林沐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待关门声传来,他攥着布巾的手指狠狠紧了紧,而后慢慢松开,摸索着向前探路。
掌下触到一片滑顺柔软之处,林沐濯以为这是小烛的衣裳,便朝左右摸了摸,却怎么也摸不到衣带。
正奇怪时,门板拉开一点点,只露出文渊的嘴:“主子,被褥忘了掀,您自个儿掀一下。”
“……”林沐濯没好气道:“关门!”
许是这一声吼的有点大,迷糊中的小烛哆嗦一下竟然清醒过来。
她聚焦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眼前蒙着脸的是林沐濯,不禁惊诧地问:“义兄?你在干什么?”
林沐濯也结结实实受了一惊,刚想解开面巾解释,忽然想起疫情重大,只好继续顶着一张白布不作声。
唉,他该说什么好呢?
说要脱她的衣裳还是说要擦她的身子?
好像都不太好说出口。
“对了义兄,我染上疫病了,你不能留在这,快点走!快点走!”小烛想推开他,可手刚伸出去又赶忙缩回来。
她现在是个超级大毒瘟,别说碰一碰了,就算靠得近些都会传染别人。
林沐濯不耐烦道:“别说话了,赶紧睡觉!”
小烛好像根本没听见,自顾自地又说:“义兄,你今日能不计生死过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已经十分知足了。我这个人命不太好,自幼无父无母,是一位老嬷嬷把我养大的。后来嬷嬷年纪越来越大,再加上长期吃不好穿不暖,在我五六岁的时候病死了。再后来是南诏宰相家的千金小姐将我捡回去做了她的贴身丫环。我不怕做奴婢,我可以吃苦耐劳,我从无非分之想,可是你看到了,柳蓁抛弃了我,她对我全无信任可言,但我依然感激她。因为在我活不下去的时候,是柳蓁收留了我。我也感激义兄你,不论你是无极门门主还是北苍国的镇国将军,你都愿意救我、护我、栽培我。我以为我能好好地活下去,没想到居然这么倒霉,救人没救成,还害了自己和阿权他们……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