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盛大的欢送仪式后,法国公使带人亲自将大大主教送上了开往渤津的火车。
婉拒了公使派人护送的好意,大大主教带着四个虔诚的华族人教众和两只大大的箱子住进了火车包间。
火车开动,在咔哒,咔哒的声响里,莫泊桑大大主教坐在窗边,无意识地看向窗外。
脑海里规划着渤津那座教堂的样式,去过那么多国家,进去过那么多教堂的大主教还是觉得临海那座仿哥特式建筑的教堂比较合心意。
那么教堂里面的装饰怎么做,要不要也复制一下?思考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教众过来提醒大主教午餐时间到了,餐车那边过来问是送来包间还是过去吃午餐。
主教想了想还是去餐车,四个华族人主动要求留在包间内吃饭、看着箱子。
餐车里人不是太多,服务员将面包、红酒、鸡肉,鱼和水果给摆好后,大主教也得做餐前祈祷。
火车去渤津要从南京过江再一路北上,全程大约两天时间。临海北站上车到南京站得下车渡江去江对面换乘,由渡口站上车直达渤津。
韩先生特别感谢你帮忙啊,不然还真得耽误点时间。
大主教笑眯眯的感谢张登州。这个热心的韩满志韩先生是从餐车回包厢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也就聊了几句。
张登州挥挥手:姚牧师,真的别客气,这天都快黑了,就是帮一把手的事。
三个手下兄弟在帮那四个穿着教会衣服的信徒将两个大箱子搬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走后,俩帮忙抬箱子的汉子走到张登州身边说:大哥,那几个箱子不知装的啥,死沉,死沉的。另外一个也点头说:太沉了,跟咱那时在金矿抬金沙似的。
忽然沉默下来,几个人都看向那辆马车。
渡江船上,张登州走到姚老头身边抽烟。姚老头转头发现不远处的韩先生热情招呼:韩先生,刚才谢谢你啊。
姚牧师,你客气了,刚才就谢过了不是,抽烟不?张登州递出烟盒。
姚老头笑眯眯的摆手:天主的圣光照耀着,让我远离诱惑。
到车站上火车,自然是由好心的韩先生手下帮忙将箱子抬进包间。
大哥,那两只箱子那么沉指定是红货。不然哪怕是两箱铁也没那么压手。一个帮忙抬箱子的大汉在张登州刚进包间就上来说道。
嗯,咬着烟头的张登州点点头。开口说道:那姚老头是去渤津,渡船上他提过一嘴,要去渤津修建新教堂。
沉默,围坐一圈的汉子抽烟、喝酒、不赌钱。
姚老头在晚餐祈祷后抬头看见韩先生坐在不远处独自用餐,热情的招呼他过来一起坐。韩先生说他曾经在罗斯生活多年,对罗斯人的信仰也有所了解,有很多共同语言,愉快的用餐结束后各自回包厢。
第二天午餐也是两个好朋友一起吃的,饭后韩先生还去姚老头包间听姚牧师读经书。
夜里火车停靠新建的新城火车站,张登州带着三个兄弟下车,大箱子小包裹、一大堆,还特意让老家就在本地的兄弟喊了个驴车。
招兵买马,张登州要在这不好的世道里成为喝羊汤的人。
夜里,杨三强家。
林怀渤先回来,进门也不说话,拿起桌上杯子就先一杯凉开水倒进嘴里。抹了一下嘴开口说道:师弟,俺已经把消息散出去了,找那个牧师的可不止一个势力,好些个江湖朋友都上蹿下跳在打探消息。
那牧师消息俺没打听到,倒是接手了一件事,俺一个老乡在十六铺被偷了一百多个大洋,托人找到青帮老乡,想找回那些钱。刚好,杜兄弟现在就在十六铺,想着回来问问他。”
他还没来过呢,你晚饭吃了没?
正说着,外面一个瘦瘦的身影蹿进来喊道:兄弟们是不是饿了,老哥我带夜宵来啦。
杜明升两只手提着纸包,酒瓶放在桌子上,麻利的打开纸包,喊着:杨小哥拿几个碗筷杯子来哈。
熏鸡、烧鹅,猪头肉,竟然还有两大袋子肉包子。
林怀渤顺手也给他倒上一杯水。
杨三强去后面厨房拿了碗筷分发下去,嘴里说:杜大哥你这是发横财了?还是手气好大杀四方?
杜明升拿着酒瓶给哥几个倒酒,嘴里说道:嘿嘿,这两天哪里有空去赌坊玩,这横财说不上,但也不算少了。拿起酒杯吱溜一声就是一杯酒下肚。
师兄弟俩人也拿包子,吃菜,喝酒。
这几个月三人经常在杨三强这里吃喝,杜明升也不小气,只要赢钱或者从哪里得到一笔钱都会带酒菜来这里请这师兄弟俩,输钱了,没钱吃饭来这里,师兄弟俩吃啥他吃啥,自来熟,师兄弟俩说话间也不把他当外人。
杜明升夹了一筷子猪头肉塞进嘴里,又吸了一口老酒。筷子放下说:麻蛋的,这两天老子忙的饭都没好好吃一口,屁大点的消息没弄到,你们说这到底是哪里好汉干的事,绑了肉票怎么不来要赎金,谁不知道教会有的是钱。刚才听说法租界那边筹集的赏金已经快两万大洋了,一条确切消息现在都一千大洋。啧啧……!
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今天发了笔小财,一小兄弟在十六铺遇见条大鱼,我帮着遮了一把,这不就上缴给我小一百的大洋,嘿嘿,这钱就算咱俩分了。
杨三强看了一眼林怀渤,林怀渤也看一眼师弟,又都看着杜明升。
杜明升刚咬了一口包子,看两人都看着自己,左右看看放下包子:咋了?
杨三强刚张嘴,林怀渤就说:杜大哥,我刚跟师弟说有老乡在十六铺被偷了一百多个大洋,辗转托到我这了,我还想着等你回来问问你。
这,尴尬,三人都盯着眼前的酒菜不说话。
杨三强开口了:师兄,你那被偷的老乡是谁?干啥的?如果是急用或者有困难的,我来补上。
杜明升赶忙开口:那人是刚抽完大烟,从烟馆出来,向我那小兄弟打听哪有泄火的地方,一看就不是啥缺钱的人,他又不是熟脸,再说咱青帮帮规我还是记得的。
林怀渤也说道:那个被偷钱的老乡是租界内的一个钟表铺老板,托人找这笔钱说好了只要一半回来就行,其余的算是茶水费,他就是气不过,听说还挺心疼的。
杨三强开口说道:你那被偷钱的老乡难不成姓韩?叫韩满志,在公共租界开的钟表铺。
这下三个人互相看看,又看着桌上的酒菜,杨三强先动筷子,三人狼吞虎咽,互相碰杯。
啥?这家伙连他拜把兄弟的钱都坑?啥玩意嘛。杜明升拍下筷子。
嗯,前脚送走他们兄弟两个人,后脚就韩满志就回来了,两千大洋,不要美元,不要马克,黄金也不要,就是银行支票也不行,必须两千现大洋。我可是特意给他调来的现大洋,你们没看见他那样子,箱子打开了一块、一块的数。龇牙咧嘴的自己搬上车走了。
林怀渤说:那他这事咱还管不?
杜明升和林怀渤都看着杨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