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争议，只道：“区区一瓮清水罢了。”

待到傍晚，她终于赶上一次分水的时机。

他二人人手一只小瓦罐，同村内众人排队候水。

来的人不算少，左右排了长长的两队。先前听隔壁婶子所言，还以为村中之人所剩无几了，眼下看来已过半百，也难怪她说他们村子原本是人丁兴旺的。

这群人中，有一女子煞是惹眼。朴素依旧掩盖不住她面上的光彩，明明未施粉黛，却依旧貌若桃花十分娇艳，算是这贫瘠的清凉村里，在冬日绽放的唯一的花了。

这姑娘站在万俟朔的前方，时不时的往后侧身斜瞟。

姑娘貌美又身姿袅娜，墨倾虽同她隔了好几个人，也已注意她有些时候了。

但见姑娘踟蹰许久，终是转过身来，冲着万俟朔眉目微垂欲语还休。

万俟回头看了墨倾一眼，又转过去看着前方还有大半截的长队，还未注意到她。

“公子……”

他闻声垂首，不解她何意。

她又道：“队还要排好久呢。”

他点头。

“水瓮……有些重了。”

“拿不动了么？”，万俟朔低声问着，一副嗓音朗润又轻柔，令人闻之如耳畔春风。

姑娘眼中陡然一亮，忙颔首。

“那……姑娘先到一旁歇息，让我们先领。”

“什么？！”

公子不解风情，姑娘面红耳赤。一双美眸微凛，在他面上逡巡数次，终是愤懑奔走而去。

墨倾静观良久，猝不及防“嗤”的一声低笑出声。

那姑娘回头扫了她一眼，她顿觉冤枉，她笑得不是她，是万俟朔啊。

“姑娘你别走啊，这么长的队排过来的呢……”

大旱期间能提点水不容易，又排了这么长的队，因为个男人而前功尽弃，不值得。

她本意是好的，但传到对方耳中，总觉得在挖苦。那姑娘瞥了她一眼，脚步匆忙堪比狡兔。

“……”

墨倾抿唇，一时有些尬然。

万俟朔挪动眼神至跟前的地面，示意她过去。

她脚上未动，二人间站立的几个中，有人回首看了她一眼，很明显，这队插不成。万俟朔便自己过来。

“你怎么把人家吓跑了？”

万俟朔轻哼，“我不过让她歇歇，她自己站不住。倒是你，一句话让人连影儿都没了，功力可见一斑。”

墨倾拧眉，瞥了他一眼。心中略有疑惑，方才那女子跑过她身边的时候，跟着带来的风，送过一缕缥缈奇香。她捕获一息，莫名觉得熟悉又诡异。

两人在清凉村也只是歇脚，不过两三日便离去。离开的唯一工具，自然还是送水小哥的小驴车。

小哥不想多绕行程，起先并不肯。墨倾面上若笑望着他，她不说话，却仿佛说了话。小哥见着她神情，便忆起当初收了银钱把人送到这处时她的神情，心中过意不去，只得答应了。最后在又一个日落之前，送他们到了最近的小镇。虽说最近，也有四五十里，这行程对于一头年幼的毛驴来讲，的确苛刻了些。

他们二人也不亏待他，临行之前还是给了他一些细碎银。小哥感恩戴德，收了银子，让他们下次有需要再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