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驻扎城外,楚河护送至此便称要回城外,按行军惯例与部将们同寝同食。肖言琅戏称,若他遇险,将军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楚河笑道,“永乐王亲自从苍龙魁挑选来的枭卫护卫不力,怎问起末将的罪来了?”
肖言琅笑笑,没说话。
楚河转身,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殆尽。他摸摸自己假笑得僵硬的脸,只装这一会便让他心觉空虚又疲累,而每每面对肖言琅都让他觉得空虚、疲累。
这三年,皇城内几乎忘了五皇子,皇城外却常见永乐王,他总是笑着的,笑得好看,笑得温润亲和,皇城的百姓,王府的下人都这样说。
假装不了三年。楚河与自己说。亲手斩杀王尉风,楚河相信肖言琅也曾难过和痛苦,但这对于肖言琅来说,不及昙花一现。那些短暂的难过与痛苦之后,是肖言琅的太平安逸,富贵荣华。
多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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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江楼内,一楼堂中已是满座。肖言琅三人一入内,便引得堂中客人陆续看过来。
公子如玉,本就够引人瞩目,偏偏肖言琅还要一袭贵门公子打扮,青冥一身黑衣,后腰横插双刃。少年英隽,身姿擢擢仪范清冷,也是惹眼极了。
行远四下观望,青冥除了跟着肖言琅往里头走,便是玩着手里的绿叶。
小二引着三人往二楼雅间去。
倏尔,绿叶凌空翻飞,小二只觉眼前人影一晃,绿叶尚未落及地面,那双刃少年已不见踪迹。
小二愣在当场。
肖言琅道,“行远。”
行远会意,拿出两锭银子放在小二手中,“这二楼,我家公子包下了,你备好美食佳酿待我唤你再传上来。”
“是是是。”小二从大惊到大喜。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方才出了怎样要命的事此刻也与他无关。
这两锭银子莫说包下,便是买下这层也是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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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下楼备菜,行远随肖言琅进了雅间。行远照吩咐只落了半阙珠帘,揭茶盏替肖言琅斟茶。
青冥去得突然回也突然,落地无声息,撩帘时还小小惊了一下肖言琅与行远。肖言琅没问青冥去了何处去做什么,行远也不便开口。青冥落座,行远便吩咐传菜上来。
青冥静坐发呆,肖言琅静品茶,行远手指磕着桌案百无聊赖,跑堂托着传菜盘子端酒菜上来,站在桌角空处从盘里端出菜碟一一摆上桌,最后取酒盅。
遽然,青冥左手拿着筷子,头也不回地反手将筷子扎进侧后方跑堂的咽喉。
肖言琅惊愕,行远瞠目。酒盅于跑堂手里脱落。
青冥松手,安静坐着好似无事发生。
跑堂的咽喉扎着一双筷子立在原地,保持着生前最后一个动作的姿势。
酒盅坠地,四分五裂。
这一声惊醒行远,他将手边茶盏弹向跑堂,茶盏碰至跑堂身体,那跑堂的才倒下去。
托盘内侧是一柄纤细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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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听过这少年枭卫出手狠决,但当青冥于眼前结结实实地洞穿一活人的脖子,见者难免心悸。而杀人者此刻静坐的模样乖巧得紧,方才一瞬间的凛然杀气在他松开筷子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