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压倒性的忧郁与悲伤感袭来，李巡一瞬间变得迷茫。

灵魂中惩罚者微震，李巡刹那间回神，脸上却布满泪痕。

他也不知为何抽泣。

原本唯一保持正常形态的大理石雕像，不知何时也变为了只能勉强认出人形的不规则几何体。

铺天盖地的悲痛，不断从其上涌出。

躯体与面孔组成的大海中，也响起了不住的抽泣声。

被乌贼头不可名状气息影响的面孔此时也同样恢复正常，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李巡有理由相信，这群面孔再这么哭下去，这里可能真的会变为大海，眼泪的大海。

“古登大人？”

他试探着冲身前的大理石雕像叫出了这个名字。

作用在雕像上的时间倒流骤然停止。

不规则的人形几何雕像背对着李巡，一头大理石不规则长发披肩，探出来的臂弯处却抱着一张人脸！

大理石人脸一双石制眼睛直勾勾盯着李巡，盯得他发毛。

“古登……大人？”

李巡擦擦脸上小方块形状的眼泪，硬着头皮，再次小心翼翼冲着大理石人脸叫了一声。

“你是谁？为什么要召回我的记忆！

为什么要让我重回痛苦！

遗忘一切，是我最后可以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古登说着，左手抬起，抓向天空。

瞬间，由不规则几何形状组成的天空碎裂了！

一块天空碎片闪烁一下后，出现在古登手中。

“这里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就让我再次遗忘吧！

这样，我也就不必再面对失去与痛苦。

这一次，你，跟随我一同遗忘吧！”

李巡只觉眼前场景猛然变成一堆马赛克，但顷刻间又恢复如常。

托着自己脸庞的古登却兀地出现在他眼前，左手握着天空碎片，笼罩在他的头顶，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

李巡感觉，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如同化为实质，被拉扯着，向头顶上那天空碎片飞去！

古登要做当初她曾经做的事情，化身雕像，移除记忆，忘却一切！

不过，这一次，她要带上李巡！

惩罚者震颤起来，不再是平时的微震，而是剧烈地抖动！

它作为与F室群后室意志结缘的媒介，自带一丝F室群后室意志，正阻挡古登手中天空碎片对李巡记忆的拉扯。

被玷污的王冠也泛起黑光，罕见地配合惩罚者共同对抗古登。

“等，等等！有留恋，你有留恋的！古登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李巡意识到情况不对，赶忙低头，将别在腰间的白色羽毛取出，抓在右手，递到古登臂弯处的脸庞前。

方才的一些动作，导致别在腰间的白色羽毛被遮挡，没能被古登看到。

同时也不知为何她竟连羽毛上的气息也没感知到。

李巡也顾不得想这么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如果古登不认这根羽毛，他就只能冒险召唤F室群后室意志了。

到时候万一有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也只能祈祷红骑士与伊卡洛斯能理解他。

当白色羽毛靠近古登脸庞时，李巡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头顶上传来的吸力停止了，大理石雕像臂弯处古登的面庞，深情地看着眼前的白色羽毛。

充斥在空间四处撕裂般的悲痛减弱，多出了一抹浓浓的思念。

“这是奥古斯都的羽毛，你怎么会得到它！

奥古斯都，我的爱人，他，还……活着吗？”

问到最后一句时，古登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惶恐不安，但又有着强烈的期待。

李巡犯了难，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要说活着，但伊卡洛斯的模样，与曾经天姿绝美的天使奥古斯都，如何都联系不到一起。

要说死了，这不活脱脱再次将古登推入绝望呢！

“算……是吧。”

“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