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慕容廆失了臂膀,必痛惜不已,只是惠帝有旨意于此,不怕他不从,否则削了他的鲜卑五部之族的首领之位!”
正蹀躞不平之间,突然有扈从来报,说尚书郎刘舆、司隶校尉从事刘琨两兄弟来造访范阳王。
“快有请两位,想不到我正想去拜访两位贤士,不若比我捷足先登……”
这刘舆和刘琨皆为金谷二十四文友之内,文章清越,享有盛名。
并且与贾谧、山涛、陆机、陆云、石崇、左思、潘安等皆有往来,共同煮酒诗赋,吞吐神机清玄之道。
“有失远迎啊!有失远迎!”
司马虓一向有近贤士,远小人之风,恭而有礼,好自下问,现在廷堂上一见刘舆和刘琨蹩躠而来,绂冕纮紞,袨服绲带,简直是英姿勃发,风流蕴藉。
“哪里,哪里,前几日在朝中所知,范阳王受皇上邀见来洛阳,因少年之时便相识于大人,所以心中有一见故交的驱使,便与我哥刘舆一起来造访范阳王!”
“哈哈……,你我乃少年故交,曾在洛阳一起造访名士,并一起琅笈云阁,金绳玉检,伏案寒窗……,不知不觉已将近十年左右,让人思之,如同昨日啊!”
“对,对,大人说的太对了,所谓埙篪相应,正是于此!”
“现在贮盏芗茗,我们兄弟之间再畅聊一番!”
几个扈从立刻沏茶端盘,清水相注于雕榼银彝之中,顿时香气滚滚而来。
一呷榼中芗茗,泫泫入滋,甚为神清气爽,司马虓在几案前一摽袖褾道:“刘琨兄弟熟读《孙吴兵法》,并通《阴阳符经》,有神机妙算、未卜先知的旷世之才,如今我司马虓想招刘舆、刘琨兄弟为为麾下任事,一起镇守许昌!”
“这……,这殿中尚有许多事,还需我刘琨替皇上分担,并且这司隶校尉从事,石逵大人也不会让我走开的!”
“若如此,它日我启奏皇上下诏,让你卸下这司隶校尉从事之职,所谓好马配好鞍,好刀用在刀刃上,否则以刘琨、刘舆兄弟之才,应该官拜为将,上点军坛,旃旗点兵,纵横捭阖于几案图谶,而不是在宫殿里不为所用,这岂不可惜!”
“范阳王所言甚是,只是朝廷中铨位不多,征召亦少,这事还是等日后有机会再议,况且现在许昌还未有什么不虞之兆……,不过我刘琨肯定愿意在大人麾下任事,不然也不会风尘仆仆的来造访大人!”
“好,一言为定,日后有机会,你我兄弟的,还有尚书郎刘舆,一起去我的封地许昌!”
经过一番谈阙酬酢,本来邅囘不前、前跋后?的窭陋之见总算撇开了关系。
变的泾渭分明,邍隰有别,司马虓还谈起太子司马遹的成婚大典,以及贾谧之事,这次驻留京城之地,有一部分乃为恭贺太子成婚之事。
刘琨一听司马虓谈起此事,便一锁眉头道:“这贾谧有椒房之嬖,遂致如此,不过我从太子洗马江统,及舍人杜锡那里所知,侍中贾大人有僭越之举,时常亵渎于太子殿下……,再说这次婚礼大典,贾大人亦行皇室礼仪,可谓娇嬖之甚,朝中大臣都趋炎附势于皇后,而皇上又受制于皇后,不能站出来替自己的儿子说句公道话,这些对于太子来说,可谓悒悒不平啊!”
“太子声名远播,乃国之储君,想不到这贾谧会对太子如此无礼……,我看这事等行婚娶大典之后再做计较!”
“君臣之道,乃是国之根本,如失去根本,则必礼崩乐坏,必将有生变……”
司马虓谛听着刘琨之言,但亦甚是无奈,自己一个宗室范阳王,才镇守许昌一囿之地,象长沙王司马乂、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东海王司马越、淮南王司马允等,皆有着举足轻重的屏藩领地,都未曾对皇后独揽朝纲有偏颇之词,而自己一个范阳王则根本也经不起一点风浪,弄不好,还会自讨没趣。
刘琨见司马虓面有窘色,则也不多言,见天色不早,遂拱手辞别,司马虓欲留之共同赴宴,被刘琨和刘舆婉言谢绝。
司马虓遂相送到府门庭墀外,目送着渐渐远去的幰车,心情开始惆怅开来,不过这次在羊府意外收获猛将刘璞,让他的匡勷不安,一下子平衡了许多。
洛阳中宫内,皇后贾南风正伏于几案前,觇看着朝中各大臣的赍赀礼单,阉宦赵喆在一边也帮衬着,忙的不亦乐乎。
“这赵王司马伦的礼单上写着珠宝三车,绫罗绸缎百匹……”
“还有淮南王司马允金银珠宝两车,绫罗绸缎百匹,及谷物百担……”
贾南风看的眼花缭乱,这花里花俏的礼单,还真的会头晕目眩,遂一摽袖褾站了起来,还在暮夏的季节里打了个哈欠,提臀翘屁的还伸了个懒腰。
四肢一拉还真象个擐着七彩綝纚、胖乎乎的蛤蟆,臀骱脱臼一般之后,便悠闲蹴屣于旃罽上,搴起帷缦垂帘,邈遥蔚蓝一片净空,殿宇叠嶂之中,粲粲翚甍上的几只落鸢,正啁啾奏响。
“明日婚礼大典即将开始,朝中百官同庆,这御膳筵席,纡佩金紫,必是空前盛大……”
“是啊……,明日皇后和皇上主持婚礼,百官朝拜,这皇室婚娶,必是空前绝伦!”
“好了,好了!,哈哈……,不过那王衍之女,可要鸾翔凤翥了!”
贾南风揶揄一笑,然后一挥翚袖便进入了庭闱阃阈。